謝遊捏著方向盤,立馬接通,對方還沒開口,他沉著聲,一直以來強壓的情緒終於忍不住冒了出來:“你手機是擺設嗎?次次打次次都接不通,手機爛了就換不懂嗎?”
沈喬心髒倏地收緊,握著手機的手用力到泛白。
上次去探望白老太太的時候就答應過他的,以後不會不接他的電話。可剛才,她好像又沒做到。
“對不起。”她低著眼。
聽見她情緒低落的聲音,謝遊才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多重。她接連發生了那麼多不好的事,他怎麼還能說她呢。
聽見她周圍的雨聲和鳴笛聲,他皺著眉,“在哪?”
沈喬緩慢地眨了眨眼,她在一家寵物醫院門前,懷裡抱著雞腿。下午的時候雞腿不知道怎麼了,病懨懨的,沒什麼精神,吃東西還嘔吐,她發覺不對勁立馬送來醫院,出來的時候才看見謝遊的未接來電。
謝遊得了位置立馬驅車趕來,路上像是想到什麼突然掉了個頭,然後下車進了家老店,出來的時候手裡拿著一份榴蓮千層。
十字路口,謝遊隔著雨幕看見面前不遠處的沈喬。
她穿得淡薄,白寬t恤和短牛仔褲,一雙長腿下踩著的帆布鞋被雨水微微打濕,染上濁跡,長發簡單挽著,低頭看懷裡的狗,像在發呆,在雨裡看著孤寂又柔弱。
謝遊車子直驅過去,停在馬路邊上,快步朝她過去。
天色烏蒙,沈喬看不清他的臉,只知道有個挺拔的身影撐著傘在向她靠近。直至靠著寵物醫院透出的光才稍微看清,眼睫濃密,裝在沉斂眸子裡的情緒被半遮著,輪廓鋒利冷峻,被光雕刻得愈發深沉,讓人不敢靠近。
謝遊看見她抱著雞腿的那雙手微紅,在細細顫著,他沉聲開了口:“先上車。”
雨水沿著傘面像斷了線的珠子下滑,和地上的水彙聚在一起,謝遊握著傘柄,冷著一張臉目視正前方,兩條大長腿,步子卻放得極為緩。
但沈喬被他周身生人勿近的氣場嚇到,這會兒不太敢靠近他,她身體悄悄往外挪了挪,兩人之間隔著微末間隙,謝遊微微皺眉,一口氣憋在胸腔鬱結。
突然,沈喬肩膀被一隻手用力握住,然後被快速拉近他的身側,她仰著脖子,看見他鋒利的下頜,他的聲音在雨水裡繞:“離這麼遠,想感冒是麼?”
沈喬的委屈一下子就上來了,“你幹嘛對我這麼兇。”
她發現,她越來越不禁說了。
謝遊低頸看她,她鼻尖紅紅的,被風吹紅的,昂著脖子看著勁勁兒的,不肯服輸,但讓他的心好軟。
他看著她委屈的小臉,反思自己剛才真的很兇嗎。他音色偏淡,有情緒起伏和沒情緒起伏聽起來沒差,雖然他是有點兒氣,但確實沒想著對她發火。
可看她委屈的樣,他覺得自己錯了。
將人護進車內,謝遊將空調開至最大,過了會兒,見她手暖了他臉色跟著好看了點。
車子沒有開,停在馬路邊上,就幹坐著,沉默不說話。須臾,他清了清嗓子,從車後頭拿了一個紙袋子塞進她手裡。
沈喬低頭去看,裡面裝的榴蓮千層。
謝遊在她耳邊說:“當賠禮道歉了。”
沈喬側首看他,眼睫撲簌,賠禮道歉的應該是她才對,是她沒有及時接他電話,讓他又擔驚受怕了。
她握著他的手,把東西還回去給他,“應該是我賠禮道歉才對,這個給你。”
謝遊看著她的舉動,氣笑了,“把我給你的再還給我你認真的?要道歉起碼認真點好吧。”
“抱歉。”沈喬真是太著急哄他了,以至於讓自己說出這種蠢話,“那我下次賠你個禮物,你別生氣了好麼?我下午是帶雞腿去看病了,它得了腸胃炎,然後就沒注意你的電話。”
她輕輕搖他的手,“別生氣了好不好?”
聽得骨頭酥軟,誰會捨得和她生氣。
“行吧。”
他勉為其難原諒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