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喬壓根對他沒有心思,沒有想法,然而偏才還在發布會上大言不慚“雙向奔赴”,分明就是在故意刺激他。
她總是這樣,清清楚楚知道他的痛處在哪,然後拼命往那戳,不過死活。
反正只要他不痛快,她就萬分痛快。
“是啊。”沈喬彎唇笑,“我就是專門在這等著哥哥,看著哥哥是怎麼樣的不爽。現在看完了,我也該走了。”
“你是不是料定我不敢對你怎麼樣?”慕澤言暴怒,粗魯地把沈喬拽進懷裡,“信不信我能辦了你?”
沈喬額頭瞬時撞上他的肩,聞了這話面目可憎,冷冷抬眸,死死盯著慕澤言的臉,“像六年前闖進我的房間那樣嗎?!”
慕澤言驀地渾身發顫,嗓子口好像被一團厚厚的沙土堵住,位元組被吞。
“哥哥,難道你忘了你母親當時說的話了嗎?”沈喬仍舊歷歷在目,“‘沈喬永遠是你妹妹,再敢造次嚇到她我一定不要你’。”
“連緒華為了留在沈家,還真是能屈能伸,當真像個母親真心實意維護我。”沈喬扯唇冷笑,“實際這話裡的深意,哥哥不會聽不懂吧?”
“我是你妹妹,你要是敢侵犯我,那就是不倫、骯髒、齷齪,惹人非議。”她一字一頓,渾身帶刺,“我是你殺父仇人的女兒,你要是敢對我有一絲想法,那就是大逆不道,不孝子。”
沈喬一步一步逼近他,“哥哥,你說喜歡我,可你過得了你心裡那關嗎?”
慕澤言背脊抖得發顫,腳下竟虛浮,彷彿用盡全力撐住桌面,勉強才站穩。
沈喬最能看透他深處的恐懼與掙紮,然後反複提及,深深刺痛。
“你不要忘了。”慕澤言眼底猩紅,終於撐直身子,“沈北連根本不是你父親,你就是個從一出生就被人拋棄的。”
“我們沒有任何血緣關系,也根本不存在什麼不倫、仇殺關系。”他把沈喬摁回椅座,眼眶充滿血色,在明晃晃的燈光下彷彿能擠出血,“所以為什麼我不能喜歡你?!”
最後一句他近乎吼出來,就像是壓抑了很久的感情終於忍不住爆發出來。
可沈喬壓根不在乎他的感情,扯了下唇,沒有一絲溫度可言,“是啊,我們不存在任何仇殺關系。”
她抬頭,字字珠璣:“可你的母親為什麼不放過我,為什麼要用那把刀捅我,置我死地?!”
慕澤言頓時沉默得像一座僵化的石尊,她眼底的暴戾鮮活,帶著斷不盡的恨,這樣冰冷冷的眼神,他見過。
不止在上清國際分班考試的前一晚,還在那個中考結束的夏天。
那個夏天的夜裡,他在窗臺目睹沈北連送自己母親回家,交談甚歡,然後在燈下旁若無人地親吻。
那時才知道,他母親為了替爸爸報仇,強忍惡心靠近沈北連,為的是整垮他的公司、他的家庭,讓他一無所有,付出慘絕人寰的代價。
可他並不希望母親用這種痛苦的方式報仇,卻無能為力,阻止不了她的複仇計劃。
而在沈喬母親去世的那個雨夜,她的母親第一次出現在沈喬面前,挽著沈北連的胳膊,那時沈喬的眼神充斥著像現在的狠,棉絮一樣,纏在眼眶無法消散。
而他站在醫院廊道盡頭,眼睜睜看著這一切,看著她正接受著他母親帶來的傷害。
然後視線冷不丁在空氣交軌,她眼裡的恨意仍舊餘存。
只是不經意的一眼,彷彿就註定了他們這輩子只能有的關系。
“連你自己都說不出來吧。”沈喬竟能輕松推開慕澤言,起聲,聲音清冷緊致,“但我一定和你母親沒完。”
說罷,徹底離開。
沈喬去了地下車庫,時間耽擱了有些久,她拉開後座車門,瞬間打了個寒顫。
謝遊不知道怎麼出現在了那,車裡就他自己,靠著後椅背樣子看著慵懶隨性,渾身卻透著攀升的冷冽。
“你怎麼來了?”沈喬很緩地眨了下眼皮,竟生出了些許畏懼,半響反應過來坐上車,擱在他旁邊,“老紀和綿綿呢?他們怎麼不在?”
謝遊整個背陷入後椅,眼角眉梢掛著一目瞭然的清冽,眼神淡的,開口卻說:“我該拿你怎麼辦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