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喬氣著,又是給他狠狠一拳,“狡猾奸詐。”
謝遊笑笑,逗了這麼久,是時候該問正事了,他收斂神色,認真盯著沈喬,“好好說說,昨晚怎麼喝這麼多酒?”
沈喬倏然一頓,沉默下來。
隱約記得昨晚,她渾身難受,鑽心刺骨的難受。
不單單因為那場夢,更是因為餘慕芝對她說的那些話。
她說,謝遊當年因為她差點醒不過來,還因為她得了中度抑鬱。
那時沈喬便陷入自我懷疑,覺得自己或許是天煞孤星,招至厄運。
不然為什麼自己一出生就被親生父母拋棄,連沈北連養了她十幾年都絲毫不在意她,不把她當女兒,甚至年少時偷偷喜歡的人都因為她險些喪命,生了重病……
餘慕芝血淋淋的那一句“現在你出現在他身邊,又打算給他帶來什麼傷害”直戳要害,毫不留情毫無餘地把她打入萬丈深淵。
她苦苦掙紮,看不見一絲光亮。
他的傷害,全都拜她所賜。
那些灼烈的酒反複下灌,彷彿萬火燒心,可那份濃烈的晦澀依舊無法消散。
沈喬是想過退的,像六年前那樣,遠遠看著謝遊就好,自我認為只要那些傷害和痛苦能夠遠離他就好。
可這樣的想法剛一冒出來,就被粉碎很快。
她做不到再次違背自己意願,再次將那個愛她愛得刻苦銘心的少年推開,曾經壓抑的那份感情早已經像一潮洶湧澎湃的潮水不斷前湧,推著她一步一步,走向謝遊。
那晚,她決定要不要和謝遊在一起的那晚,那時謝遊就口吻嚴肅地告訴她,看了他的身體就要對他終身負責。
很早,謝遊就認定了她。
而她想要堅定地選擇一次謝遊,但那些似乎是空話,她從未真正付出過什麼實際行動。
如今,只是餘慕芝的三言兩語便讓她有了退縮之心,她覺得自己不能這樣,不能還沒有真正踏向謝遊就退縮了,不能再一聲招呼都不打就悄無聲息走掉了。
那樣,她覺得自己才是真的配不上謝遊。
畢竟,他是那麼熱烈而堅定地向她走了一步又一步。
而她在原地怯懦著原地不動。
無論他的父母如何反對,她想要嘗試邁出那步,邁向謝遊,不管怎麼阻攔,她都要和謝遊在一起。
但餘慕芝和她見過的面、說過的話沈喬並不打算告訴謝遊。
一邊是生他養他的親生父母,一邊是他喜歡的女孩,她不希望謝遊夾在中間為難。
何況,她需要先把自己周身的事都解決幹淨,才能和謝遊安閑地走下去。
看她愣那半天不說話,謝遊用力掐了下她的腰,讓她回神,“說說。”
沈喬不想說,只好找了個蹩腳的藉口敷衍過去,“就是突然想喝。”
謝遊表情一冷,當他沒腦子嗎,他定定盯著對方的眼睛,“突然?你是覺得我傻嗎?”
沈喬知道這人不好糊弄,但實在無法實言述之,只好委屈巴巴看著他,嬌弱可憐:“謝遊。”
這套撒嬌不管用,該正事還是得正事,畢竟謝遊太知道她是怎麼的藏事不漏,委屈自己,如此才正經神色,一字一頓對她說:“知道兩個人走在一起的意義在哪嗎?”
沈喬徵住,一時間沒懂他沒來由的這句。
“兩個人呢,在一起是要一致對外的。”謝遊嗓音平淡的,卻掀起波瀾萬丈,“你什麼都不和我說,那我們怎麼對抗世界,打贏勝戰?”
風捲起紗簾,伴隨著男人深沉而穩重的聲音,吹過來,牢牢駐紮心髒。
那是,沈喬單槍匹馬、孤軍奮戰這麼多年,第一次覺得自己不再孤單,不再是一個人。
真正讓她,有所可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