濃稠的夜裹著風,似染了醉意,沈喬鬼使神差接過了他的頭盔。
可謂費盡心思才能送她回家。
“住哪?”謝遊歪了下額,聽見她報的地址後眉骨微擰,卻也沒細問,只是提醒她一句抓好了。
車子驅使在空曠而靜謐的馬路,他微微俯著身,車速並不算高,甚至降了很緩,像是怕嚇到她,又像是希望他們獨處的時光漫長,再漫長些。
沈喬在後面瞧他,他後頸幹淨修長,肩膀寬厚而又緊實,風撫衣身,她聞見了薄荷的凜冽和冰涼味道。
這夜漫長安靜,她盯著他的背,在這一時陷入沉思。
如果沈北連沒有違揹她媽媽的意願將心髒移植給餘慕芝,如果沈北連沒有三番四次纏上謝遊的家人,那她和謝遊會不會在風華正茂裡,擁有一份純粹美好的悸動。
可惜。
如果已經發生,他們的結局無法扭轉。
……
到了宿舍大樓,沈喬把頭盔還給他,“謝謝。”
謝游下了車,似乎並不是簡單把送她回來而已,他抬了眼員工宿舍大樓,“怎麼住這?”
沈喬垂下睫,在長達半分鐘的安靜後問他:“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住這?”
聞言,謝遊撩起眼皮,喉結滾動。
怎麼會不知道,那天在酒店看見她的行李箱,大概能猜到她的處境,又擔心她發燒不敢走,於是訂了對面房間。
只是他怎麼都沒想到,當晚會是那樣的情形。
自取其辱。
但當她和白天揚一道離開時,他還是忍不住想知道她是否會住進白天揚的家,所以知道了這裡。
可他只能當作對她一無所知。
“我怎麼會知道。”他回答,口吻從容平淡,連撒謊都能毫無破綻,“隨便問問而已。”
沈喬上下打量了眼他,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罷,糾結沒有任何意義,她深深呼了口氣,“你每天來奶茶店是不是……”
“因為我”實在哽著說不出口,但謝遊足夠聰慧,他偏了下額頭,嗤笑了聲,“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人挺自戀。”
沈喬有一瞬呆滯,狐貍眼掩映著清冷冷的月色,朦朧而迷惘,看著他,迷惑。
“你們店的奶茶確實可以,我百喝不膩。”謝遊靠著車身,“你要非用這來掛鈎我纏著你不放,那你真的,想、太、多、了。”
沈喬繃緊嘴唇,或許自己真的想多了吧。
畢竟,他剛才在包廂時已經說了。
——“會放棄。”
“愛出者愛返,福往者福來。”謝遊騎上摩托,“我做善事,只為自己積累功德,懂麼?”
沈喬徵徵看著他,想起周靈靈提過,他父親謝淼是京北市了不起的慈善家,近幾年熱心公益事業,捐建了不少鄉村學校,給山區的孩子鋪了前程之路。
大概這就是言傳身教,以至於謝遊這麼樂於助人,愛做善事。
謝謝你送我回來,無論是善意促使,還是感情左右。
我都要謝謝你,謝大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