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遊不動聲色走到外側,衣擺被呼嘯而過的小孩捲起一角,他突然給出解釋:“冷教授是我遠房的小外爺,學習上遇到了點問題就過來請教一下。”
似乎沒了得他的解釋,沈喬愣了下,隨即漫不經心點了下頭。
出了巷道,公交車站旁邊有家小賣部,她買了根綠豆冰棒,拆包裝袋,含了一口,然後靠在公交車站牌下等車。
謝遊一樣,咬著同款冰棒,斜後方杵在旁邊,姿勢散淡隨倦。
剛剛恰好,為她遮住了大半太陽。
都沒有說話,彷彿隔開偌大空間,路邊時不時車子鳴笛,熙熙攘攘的行人穿梭不斷,前後腳上車。
這會兒公交車上的人有些多,沈喬握著車柱站在後車門旁,謝遊和她正對站著,手抓頭頂扶手,他低著眉,看向窗外。
他身上的薄荷氣息過於濃烈,彷彿被包裹進一個屬於他的空間,讓人忍不住淪陷進去。
似乎努力了很久,理智才拉著她清醒,沈喬稍微側身,微不可查地和他拉開了一小些距離,突然公交車來了個急剎,她身子不受控前後搖擺,腦袋快要撞向車門。
謝遊長臂一撈,提著她的書包帶往後帶,“砰”一聲,他胸膛寬闊硬朗,灼熱綿長的呼吸從頭頂撲下來,沈喬後背貼著他,手心蜷縮,緩緩開啟的車門帶進一陣風,她發絲拂過他的脖頸,不經意的曖昧。
夏日晚風真的會來嗎?
沈喬不禁這樣想。
謝遊眸光微顫,抓著扶手的手跟著收緊,那縷長發拂過他的那寸肌膚,酥癢,繾綣,像風一樣來得快,去得也快。
前後腳下車,謝遊盯著她冷白纖細的後脖頸,喉嚨上下滾了滾,他問:“為什麼?”
沈喬當然知道他問的是什麼,停下腳步,她轉過身,“高處不勝寒,我不喜歡眾星捧月鋒芒太露,坐落一隅得過且過才是我喜歡的。”
謝遊冷淡地扯了下嘴角,清冷的眼眸直蕩蕩盯著她,“你說認真的?”
“不然呢。”沈喬無所謂地聳了聳肩,“我都坐到末班三年了,這還不能說明什麼嗎。”
“你自己能說服自己就好。”謝遊扯出一抹苦笑,“沈喬,你贏了。”
“你說的對,任何事都可以執著,唯獨單箭頭的喜歡不可以。”他紅了眼,向後退了一步,“我到底堅持個什麼勁兒。”
心,猛地被狠狠揪了一下。
沈喬臉色慘白,和他對視,而後逼著自己說這話:“是啊,堅持個什麼勁兒。”
尖銳的剎車聲響起,陸陸續續有人下車,他們隔著人潮相互對視,紅著眼,強忍著。
風漫不經心卷過,他們連轉身的動作都同步一致,一錯過眼,眼淚都流了。
沈喬眼淚婆娑,心髒像是被數以萬計的銀針銳利刺著,密密麻麻的痛,就那麼短暫的幾步路而已,她走得卻是那麼痛苦那麼艱難。
謝遊這麼好,她怎麼會……
不喜歡呢。
沈喬痛苦地閉了下眼,晶瑩剔透的眼淚濡濕眼睫,口舌苦澀無味,她的聲音很輕,輕到被風揉碎。
“因為……喜不可親近啊。”
……
謝遊這次說退出是真的退出了,他回了一班,坐回那個被眾人仰望的天之驕子。
沈喬依舊守著末班的最後一排,埋頭刷各種各樣的模擬卷子,備戰高考。
她基本呆在教室學習,沒踏足過校圖書館的一寸。
因為心裡清楚,那是謝遊必去的地方。
哪怕是,微乎其微的偶遇機率,她都不希望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