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傳來，一男一女步履緩慢，相依相偎，他們抱著一束花的手在微微發顫。
年輕人的視線齊刷刷朝他們看過來，李婉下意識想躲在百裡雲身後，百裡雲鎮定自若，倒是有些像故意做出來的樣子。
人非草木，孰能無情？更何況本就是骨血至親。
百裡千和腰背挺直站在一邊，“爸媽。”
自從爸媽被爺爺趕出百裡家，他就沒再見過爸媽，時隔多日相見，爸媽比之前滄桑了不少。
“叔叔阿姨。”宋繪繪乖巧站在百裡千和身邊，朝著百裡雲和李婉微微一鞠躬。
百裡雲和李婉只是想在初冬時節來看看百裡風華，完全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幾個年輕人，一想起之前的事，他們的心裡都有些難堪和尷尬。
幾個年輕人都很識相地從墓碑前面讓開。
“叔叔阿姨這是第一次來看望軍長。”風繪好心提醒，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淺笑，像極了諷刺。
當年百裡風華落葬，除了百裡冢老爺子，百裡家的其餘人並沒有現身，就算是事後，百裡雲和李婉也沒到場，也對，他們逼死了自己的兒子，怎麼還有臉面對兒子的墓碑？
百裡雲站得筆直，由李婉俯身將手裡的花放到墓碑前，看著自己兒子的照片，心底的酸楚痛楚一下湧了上來，雙膝跪地，紅了眼眶。
“風華。”
想說的話如鯁在喉，難以出口。
百裡雲只是望著碑上的照片，一言不發，負手而立，一雙手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緊握成拳。
“爸媽，你們回來吧。”
一家人遲早都是得聚在一起的，沒必要鬧得太僵，百裡千和心裡是這麼想的，等爸媽回家，他會去跟爺爺說明的。
“不用，這是我和你媽該得的。”百裡雲一臉嚴肅，聲音沒有平仄起伏。
李婉跪在地上望著百裡風華的照片，眼淚簌簌往下掉，“確實……這是我們該得的，被趕出百裡家就是我們的自作自受。”
寒風夾雜細雪紛紛，放眼整座墓園，碑上都積了一層薄薄的白雪。
易千千伸手拂掉墓碑上的一層雪，“風華哥哥，你看見了麼？叔叔阿姨知錯了，只可惜這份悔意來得太遲了。”
“虎毒還不食子，當初你們卻活生生逼死了一個叱吒部隊的軍長。”想起當初，風繪依然覺得很可笑。
逼死自己的親兒子，天底下有多少父母能做出這樣殘忍的事？
“長輩的做不到你一個後輩來批判。”
百裡雲一個厲眼瞪過去，依然是帶著十足的威懾力。
“老公！”李婉低聲呵斥，都這個份兒上了，又何必跟年輕人對峙。
“我們走。”
百裡雲直接俯身扶起李婉，連自己的小兒子都沒多看一眼就匆匆離去。
百裡千和薄唇緊抿，心裡五味雜陳，直至兩抹身影消失在墓園裡，他才收回視線。
“千和，我們回去吧，你的手好冷。”不知在什麼時候，宋繪繪主動握住了百裡千和的手，那冰冷的感覺讓她忍不住瑟縮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