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琴應當是吳道的,這群盜匪中也就吳道有些閑情逸緻的心思了。”薛硯聽走過去站在她旁邊,伸手在琴上摸了摸,“倒是把好琴,可惜琴絃斷了,軍中也用不到。”
長孫弦佩道:“既然軍中用不到,不如把這盞琴給我如何?”
“我竟不知長孫大人還有彈琴的愛好,不過長孫大人開口了,我哪能不給。”薛硯聽把琴從一堆雜物中挑揀出來遞給長孫弦佩,“這琴絃斷了,正好我帳中有些銀線,可做琴絃,晚些我給長孫大人送過去。”
長孫弦佩接過琴:“那便多謝將軍了。”
長孫弦佩抱著琴不便走路,早早回了帳,晚些薛硯聽送來了銀線,長孫弦佩將琴上斷掉的舊弦拆下來換上銀線,銀弦繃緊,長孫弦佩兩指撥動琴絃試了試音色。
音色錚錚。
試過音色,長孫弦佩手指搭在琴絃上,將顫動的琴絃撫平。
半夜許逐回來,長孫弦佩看他神色只微微顯些醉意,問道:“沒喝醉?”
許逐道:“沒喝醉,明日一早還要趕路。”
長孫弦佩道:“羅穆倒是沒灌你酒。”
“灌了。”許逐停頓一下,“他醉了,我趁他不注意倒掉了。”
“嗯?”長孫弦佩驚奇,“你還會做這種事?”
許逐抿抿唇道:“是李將軍教我的。”
“羅將軍灌我酒,我說明日還要趕路,不能多喝。羅將軍不高興讓我一定要喝。李將軍說羅將軍是個十足的粗人,腦子笨,喝了酒更是一根筋,叫我趁他不注意偷偷倒掉就好了。我就倒掉了。”
長孫弦佩笑了笑,許逐一向木訥板正的臉上浮出些少有的窘迫:“大人不要笑。”
長孫弦佩收了笑,指指裡面道:“我不笑,去休息吧。”
許逐點點頭,進了帳裡面。
翌日一早,薛硯聽和李繼雲為二人送行,許逐去帶季平今,李繼雲道:“羅將軍昨日貪杯,今日頭痛未起,大人勿怪。”
“不會。”長孫弦佩抱起一盞用布裹著的琴,“今日走得急,還請將軍替我轉交給府衙裡的楓棠姑娘,將軍見過她的。”
李繼雲接過:“好,我會的。”
片刻,許逐押著季平今過來,長孫弦佩對上薛硯聽的眼睛,兩人微微點了點頭。
幾人上馬,向著闕都的方向而去。
酈傷從鋪子外面走進來,殷符約抬頭道:“都送過去了?”
“送過去了,一件不差,尾款也都結清了。”酈傷把袖口中的銀票拿出來放到掌櫃桌上,“記上賬。”
“好嘞。”掌櫃點了點銀票,從桌下的格子裡拿出個賬本記上。
“長孫大人今日一早走了,連帶著季知府一起走了。”酈傷坐到殷符約一旁道:“其實小姐不給長孫大人送去一千金也沒什麼,他也不會為了這一千金把小姐怎麼樣。”
殷符約將毛筆壓在硯臺上攆去多餘的墨水,繼續在紙上寫寫畫畫,“我殷府又不是出不起這一千金,送他一份人情總比得罪一個在朝廷做官的好。再不濟,就當拿錢消災了。”
“對了,今日是老夫人壽日,又趕上中秋,小姐這幾天都沒回府,小少爺身邊的婢女帶話來說小姐不想不去可以不回去,老夫人有小少爺陪著。”酈傷問,“小姐還回去嗎?”
“不回去了,你替我從庫裡挑一件賀禮送過吧,就說鋪子裡忙,我抽不開身。”殷符約道,“樓上有一件金絲蛛網的紅玉發簪,一併拿去送給驕兒。”
“好,我這就去。”
酈傷拿了東西去送,殷符約也放下了筆。
父親死的早,她對父親沒什麼印象,不過就算他沒死,想來也跟殷老夫人差不了多少。殷驕是個好孩子,殷老夫人她可以不管,可殷驕她是割捨不下的。
酈傷送完東西回來,臉上還掛著剛剛跟殷老婦人虛與委蛇的笑,卻在看見鋪子前不請自來的酈丘期時徹底沒了好臉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