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中旭吐出一口濁氣,蹲下身把吳道放在一塊石頭上,喘著粗氣道:“應該已經甩下他們來,大哥的腿傷複發了,先在這裡歇會吧。”
蕭中旭話音剛落,前面的草地裡忽然竄出許多計程車兵,羅穆踏過身前的雜草站出來大聲道:“吳道,今日就是你的死期!”
蕭中旭當機立斷,揪起旁邊的一個小匪就往吳道身邊推:“你帶著大哥逃,其餘人跟我斷後。”
那小匪背起吳道就跑,羅穆提劍刺過去:“想跑?”
蕭中旭橫刀攔下羅穆:“想殺我大哥,先過我這一關。”
羅穆冷哼一聲:“我想殺的人還沒有殺不了的,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先把你殺了!”
蕭中旭不跟他廢話,知道今天是在劫難逃,便刀刀用力,只攻不守。
蕭中旭身後的盜匪與潛藏在草地中計程車兵廝殺混戰在一起,空中飛揚起斷草枯葉,方才還算整齊的草地頃刻間伏倒大亂。
另一邊小匪揹著吳道跑出草地,隨著日正中時,小匪道腳步漸漸慢下來。
“到前面的亂石灘停下吧。”吳道一手環著小匪的脖頸,一手按著右腿滲血的傷口,額頭上店冷汗還在不斷地滴下來,吳道慘白著臉開口。
小匪到亂石灘停下,把吳道從背上放下來,吳道撐著胳膊道:“前面有止血的草藥,採一些回來。”
“好。”
吳道看著小匪走遠,一點一點撐著向亂石灘旁邊的溪流移動,他的小腿浸在水裡,水中的寒氣刺得他直咬牙皺眉。
他的環首刀早在逃跑中不見蹤影,吳道抽出腰間的匕首割破褲腿,用溪水簡單清理了一下傷口。傷口裂開不斷的向外冒血,吳道將割下來布料在水中清洗幹淨,按在傷口上止血。
過了一會,身後忽然傳來叮叮鐺鐺的聲音,吳道回頭,小匪一手拿著草藥一手提著刀,那聲音是小匪拿著大環刀走路刀上的鐵環碰撞的聲音。
吳道盯著小匪手中的刀,“你拿刀做什麼。”
小匪緩步走來道:“草藥不好摘,用來割草藥。”
小匪在吳道身前停下,吳道扶在腿上的手緊了緊,另一隻手朝小匪伸出道:“草藥給我吧。”
小匪不動,吳道抬頭看他,小匪道:“老大,我身上也有傷。”
吳道抿了抿唇收回手:“那草藥你便留著自己用。”
“多謝老大。”小匪道,“老大這麼多年來待我不薄,我都記著。”
說著小匪把手裡的草藥扔進溪水裡,草藥順著細湍快速流走。
吳道掙紮著要站起來,小匪按住他的肩膀一把把他按回去,“老大這是做什麼?老大腿上的傷口開裂了,還是坐著的好。”
吳道被按回水裡,冷冽的溪水在傷口上淌過,激起一陣冰冷的刺痛。
小匪道:“兄弟們跟著老大現在是走投無路,如今朝廷的兵要剿匪,我們是想逃也逃不掉。老大活著的時候為兄弟們謀生路,死了也可憐可憐兄弟給兄弟一條活路吧。”
“你!”吳道怒目而視,哪裡還不知道他想幹什麼。
小匪抬起手中的刀,說:“老大不要怪我,寨中的兄弟們如今死的死傷的傷,再逃下去也是死路一條。不如再用老大的人頭換我一條生路,我為老大立墳,往後年年今日都給老大燒紙祈福。”
那刀從空中劈下來,吳道整個人撲進溪中躲避,匕首被甩出去沉入水底,他狼狽倒在溪中鼻腔吸進了幾口水,小匪踏著水花走近再次舉起刀。
“哈哈哈哈哈——”吳道身上的衣服濕透,他從水中半撐起身子,忽而仰天長笑。
小匪橫眉:“你笑什麼?”
“好啊,好啊。你要殺我,好啊!”
“你要殺我去領賞,好,我讓你殺。”吳道扯下腰間的鑲玉白銀帶鈎,“我只有一個要求,把這帶鈎一併送過去領賞。”
小匪拿過帶鈎,吳道又大笑起來,他笑得雙目爬滿可怖的紅血絲,眼淚都從眼眶裡笑出來,“蒼天幾許,我笑人間泥濘……刀架頸側,我……我呼此身過癮!”
他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刀刃,仍癲狂的笑著。
“成匪,是天意!死,亦是天意!”
“來啊!殺了我!殺了我啊!”
吳道雙眼驟然睜大,接著什麼東西砸進水中濺起一大攤水花。小匪走過去,撿起滾落在水面上的東西。
溪流中泛起一團模糊的紅,緊接著又隨水流逐漸消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