後來爸媽下葬,他守靈直至頭七,還沒來得及鬆口氣,裴玥就突發心髒病住院,昏迷不醒。
那時他以為,他會在短短半個月內失去所有血親,好在最糟糕的事並沒有發生,同病房住院的小姑娘喜歡選秀,央求護士在電視上投屏那檔節目。
巧合的是,當江舟燃出場的時候,裴玥醒了,心髒情況也緩慢轉好。
他同樣跌入棺材裡的心髒,被生生拽了起來。
記憶疼得發苦,父母雙雙死亡在裴珏斐心裡形成血痂,時間矇蔽血痕,讓他誤以為傷疤好轉。
相同大螢幕下,裴珏斐一閉眼,就能憶起那時麻木冰冷的心情,好像還能想起爸媽在世時的畫面。
他媽很愛笑做飯也很好吃,他爸沉默寡言,養家壓力很大,可從不說,但要讓他仔細去回想爸媽喜好,好像又想不太出來,他賺的錢他們根本就沒花過。
現在想這些,其實挺沒意思,過去也沒辦法改變,裴珏斐很清楚,收拾好心情,準備帶他們去坐旋轉木馬。
倏然,他身旁傳來句略微臭屁的自誇:“我那個時候挺帥的。”
江舟燃視線從螢幕中的自己收回,落到裴珏斐臉上,腳步也往他走來,勾住他肩膀,虛虛地抱了抱裴珏斐:“你說,我是不是很帥。”
兩個大男人大庭廣眾之下,抱一起其實挺奇怪的,但裴珏斐在乎不了那麼多,他回抱了下江舟燃的腰,輕輕笑了笑:“是很帥。”
在他心裡,江舟燃一直都很帥,三年前從螢幕裡看見時就是了。
“我也要抱抱。”裴玥頂著蝴蝶結,抱住他們的腿。
江舟燃松開手,笑了兩聲,彎下腰單手把她抱了起來,還伸出一隻手在裴珏斐眼前晃。
“抓緊我。”
裴珏斐凝著他,冬夜只能仰頭才能看見的人影與眼前這道身影不斷交疊,在他眼裡晃蕩出無數重影。
而他與他的過去和現在交織,駐足停留在這隻手上,他伸手,死死地抓緊了江舟燃,也扣緊了他的未來。
江舟燃可沒把他們交握的手藏進口袋裡,光明正大地牽著裴珏斐,十指相扣的手還在半空中晃。
恨不得所有人都注意到他們,知道他們天下第一好。
理智告訴裴珏斐,哪怕江舟燃做了偽裝,可仍然有暴.露的可能性,粉絲們又不是傻子,再怎麼樣也不至於真的認不出自己喜歡的偶像。
但他抬頭,朝江舟燃露出笑容,與過往淺淡輕笑不同,這個笑容很瑰麗,裴珏斐認認真真看著他,說:“謝謝。”
江舟燃永遠不會知道,他曾經是絕望麻木中的他精神寄託。
這句道謝,他遲了三年。
江舟燃回望過來,攥緊裴珏斐的每寸骨節,恨不得把他的手融進骨頭裡面,剛剛裴珏斐給他的感覺,很需要人拽他一把。
他摘下鴨舌帽,隔著口罩親了口裴珏斐的臉。
“不客氣。”
柔軟觸感因這層布料而顯得有點粗糙,但依然能感受到江舟燃唇上的柔軟。
裴珏斐看著寫滿求知慾的裴玥,耳根不自覺開始發燙,下意識抬手摸了摸臉頰,可惜沒有留下濡濕痕跡。
漂亮旋轉木馬已經又轉了一個輪回,伴隨著音樂的停止,下一波遊客開始入場。
他們三個人,選了個大馬旁邊掛著小馬的配置,大馬剛好有兩個位置,裴珏斐坐前面,江舟燃坐後面抱著他的腰。
扣好安全帶後,音樂再次響起,木馬開始繞著轉圈,速度很慢。
裴珏斐低頭,看著腹部處的手,江舟燃貼他貼得很緊,手抱得更是,像把他抱進了懷裡。
江舟燃下巴正抵在他肩上,懶洋洋地盯著他微紅耳尖看,沒想到在小孩面前,裴珏斐竟然這麼容易害羞。
注意到他直勾勾的目光,誤以為他又想親自己,裴珏斐側過臉,看他道說:“回家再親。”
江舟燃嘴角輕揚:“裴助理原來這麼想被我親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