塑膠桶裡的魚還活蹦亂跳的,甩出的水珠濺在昭昭和元酒的臉上。
但月昭昭卻很害怕,她看不見剛剛說話的這個人。
什麼顏色都沒有。
黑暗的世界裡,根本沒有他的身影,也沒有他的顏色。
不是妖魔鬼怪,也不是神仙,更不是人類。
一個不存在於她認知中的奇怪東西!
城上月見小丫頭宛若驚恐之鳥,躲在元酒懷裡,茫然地轉著頭,最後不安地縮了縮脖子,不肯再說話。
他放下塑膠桶,將釣魚包丟給長乘,伸手將小孩兒抓到跟前,指尖輕輕墊在她眉心,最後瞭然地嘆了聲:“原來是個開天眼的小丫頭。”
元酒扭頭問:“她這眼睛能治嗎?”
城上月不解道:“為什麼要治?她生來便是如此,就算沒了肉眼,對她生活也沒什麼影響。更何況天眼這東西,很多人窮其一生都開不了,她生下來便擁有,這也註定了她生來不凡。”
“此界天道是很公允的,不會隨意剝奪或給予,就算今天醫治好了她的肉眼,來日她也會失去同等重要的東西。”
“與其花費精力給予她肉眼,不如鍛煉她的天眼,讓她能用天眼代替肉眼生活。”
元酒不解道:“那為何要想盡辦法給南南改換體質?”
城上月輕哼了一聲,放下了手裡的昭昭,雲淡風輕地嘲諷道:“那是本尊樂意折騰,你要是有能力不讓這小鬼付出其他代價獲得肉眼,那你也去做啊!”
元酒看著他提桶離開的背影,磨了磨後牙槽:“……”這個她還真做不到。
她伸手摸了摸受驚的昭昭頭毛,安撫道:“那是我師尊,一個不正經的老頭子,嘴巴壞點兒,但人不壞,別怕啊。”
月昭昭抓著她的手指,小聲道:“我看不見他。”
元酒和長乘聞言,不由面面相覷,但很快又默契地不再提及此事,只輕柔地解釋道:“你只要記住,他是個很厲害很厲害的神仙,但不會輕易出手助人就可以了。”
長乘順便插話道:“仙尊平時還是很好說話的,是個很隨和的人,興趣廣泛,熱愛嘗試新東西。不過千萬別讓他陪你玩遊戲,不然你肯定會哭的。”
月昭昭雖然很懵,但還是將他們對城上月的描述記得牢牢的,以致後來很長一段時間,她一聽到這位師祖的聲音,就下意識地想繞道走。
雍長殊坐在石凳上等他們交流完,才問及元酒對小朋友的安排:“你打算讓她住哪兒?”
元酒看了眼這小豆丁,撓了撓腦門,有點不知所措:“這麼小的孩子,能自己睡嗎?”
昭昭點頭道:“我自己可以的。”
元酒見她這麼說,也沒有任何的懷疑,立刻就給她安排上了單間。
不過……
元酒抬手比劃了下他的小身板,苦惱地看著雍長殊:“她個子太小了吧,屋裡那些傢俱對她而言都太高了,而且眼睛還不太方便,得全部重新定製吧?”
雍長殊拿出手機:“要不現買?買了讓家居店送貨上門?”
元酒看向長乘:“要不自己做,反正咱們自己動手做起來也快,而且更適合這小鬼。”
長乘點點頭:“行,我去找木頭。”
元酒眼睛忽然一亮,抬手打了個響指:“我這兒就有。”
之前在裂土沒事兒的時候就囤了一些,那些木頭蓄靈效果非常好,很適合給昭昭小朋友做傢俱。
眼下幾人都是行動派,元酒將後院角落清空,把十幾棵切割得整整齊齊的巨木放出來。
長乘掏出一把銀白的長劍,速度飛快地將幾根巨木樹皮整齊削下。
雍長殊從袖中取出劍,將那些木頭切割成方便取用的形狀,又將平板拿出來,調取了幾張兒童床桌的設計圖。
元酒淘走一張設計圖,回頭看了眼呆呆坐在臺階上的昭昭,朝著後山喊了一聲:“月柘,回來帶娃。”
她的聲音傳出老遠,安靜的山林間突然間鳥雀驚飛,很快兩道殘影一前一後從鬱郁蔥蔥的林子裡竄了出來,又從半空中踩著屋頂落到院子裡。
月柘兩只前蹄在地上刨得塵土飛揚,身上的衣服全是髒汙,繞著元酒轉了兩圈,才被元酒按住腦袋,將臉對準了廚房那邊的臺階:“喏,看到了嗎?咱們道觀裡新來的小朋友,眼睛看不見,所以辛苦你帶著她玩。”
月柘看著新來的小朋友,兩眼放光,立刻抬手拍著胸口,強壯的四條腿倒騰著就往昭昭沖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