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上月面對小鳳主的敵意,並無任何情緒波動,只垂眸靜靜審視著她,淡聲道:“之前獻祭的種族皆是自願,而蛟族現如今被蒙在鼓裡,兩者的獻祭本質上是不同的。這次的獻祭就算真的能進行到最後,你覺得裂土星核又能修補得了幾分?隱藏的禍患又要等多久才會爆發?”
小鳳主態度依舊堅定,不為所動道:“如今蛟族已孤身入局,星核修補之事也刻不容緩,如若不進行下去,內外兩界均要面對天翻地覆的改變。事到如今,宛若弓箭在弦,已至不得不發之刻!”
城上月嘆氣道:“隨你吧。”
他是真的搞不懂這些獸族的腦瓜子整天都想些什麼東西,非要拿無數生靈的命去填補一個註定要崩壞的小世界。
以他活了這麼多年的經驗來看,以獻祭之術求的短暫的延續,與當初神明創造這個小世界的初衷完全相悖。
這裡應當是神明給予以靈力為生存之本的生靈一片安歇之地。
安歇之地因規則不完善,星核出現裂縫,註定要在某個遙遠的未來崩塌。
那這些生活在裂土中的強大神獸,就應該居安思危,早早開始籌謀探索域外之地,尋求一個能夠完全盛納它們的地方。
而不是孤注一擲,抱著這條註定要沉沒的小破船,一次次用身體填補船上出現的破洞。
他不是此地的神明,裂土這些神獸與異族也不信奉他,更不會聽他的意見。
城上月也沒打算繼續管閑事。
他閃身落到元酒身邊,指著不遠處道:“既然如此,你們就別耽誤時間了,那邊已經有好幾只蛟正在化龍,這個空間是封閉的,所以不會有雷劫降臨。他們完全化龍只會更難對付,所以眼下時機正好。”
元酒點點頭,二話不說,跟著在前面帶路的計屠離開。
在城上月與小鳳主交流時,他們已私下確定好救人的方案。
長乘和山河第一組,先引開負責戒備的那些蛟。
估摸著兩人是沒辦法將所有負責警戒的蛟族引開,所以計屠和無相作為第二組,再次進攻和挑釁,引開包圍著那個安全區的蛟族。
元酒和重明則負責最後的救援工作。
只要把人從那個安全區域裡撈出來,他們就立刻離開這個遍地屍骨的石林陣。
……
元酒和重明在蛟族駐紮地附近找了個很隱蔽的位置藏身,重明將腦袋壓在元酒頭頂,鬼鬼祟祟地點著那片開闊區域內的蛟族數量。
元酒被他壓得越來越狠,火氣蹭得一下就竄上頭,低聲罵道:“你能不能做個人?我都往旁邊挪了好幾次了,你還壓我腦袋上,你以為自己很輕嗎?”
幾百斤的大胖子,好意思往她頭頂壓?
腦袋壓壞了,他又賠不了。
重明抬起受傷的手臂:“我傷著呢,一會兒還要帶著你和那些人飛,不能借你省點兒力氣?”
元酒看著他手臂上的繃帶,咬牙切齒道:“別以為我不知道,你明明能將傷口先癒合的,非要擺在明面上,就是為了讓我們處處讓著你!”
元酒太瞭解他的套路了。
畢竟這樣的套路,她走了八百回不止!
重明拍了拍她的腦袋,笑意融融道:“你就說能不能借你腦殼兒用一會兒吧?”
元酒翻了個大白眼,站回原來的位置,冷哼道:“早晚我要刀了你!”
重明毫不在意,美滋滋道:“我隨時恭候,不過你……任重道遠啊。”
元酒攥緊了拳頭,殺氣騰騰地盯著遠處發生騷亂的駐紮地,決定把積攢的火氣換個地方撒。
“山河他們動了。”重明臉上笑容盡斂,雙目如炬盯著正前方。
元酒看向倚坐在一座石峰上的計屠和無相,小聲道:“計屠和無相能把剩下的守衛全部引開嗎?”
“我估計不太行。”重明冷靜地分析道,“無相他們一出現,那些蛟應該就能立馬意識到中了調虎離山之計,不會輕易離開,無相和計屠頂多隻能攔住那些蛟,我們能做的只有找到機會接近那些倒黴蛋。”
元酒看著烏煙瘴氣的石林一角,嘟囔道:“山河他們引走了十幾只蛟,比預期的要少。”
“計屠他們快動手了。”重明雙臂一振,便化作華美的白鳥,“上來。”
元酒跳到他背後,單手抓著他頸上的羽毛:“你別太沖動,找準時機。”
重明輕哼道:“我可是天生的獵手,怎麼可能會冒進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