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因為沒有得到婚姻,而且路峰的母親也沒有穩定的工作,就將他寄養在一母同胞的兄長家中。”
“後來他母親帶著錢就徹底消失了,直到他十歲的時候,路家接到路峰親生母親在海邊溺亡的死訊,路峰正式成為孤兒,又因為意外導致右臂出現很嚴重的離斷傷,路家選擇保命而放棄了給孩子接臂,出院後雙方就有了隔閡。”
羅幸雪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故事。
雙眼通紅的她,追問道:“為什麼?為什麼不給他接臂?那對夫妻就是壞。”
江括深深看了她一眼:“首先,路家是個什麼條件,你應該最清楚不過。”
“其次,他是在村子附近受的傷,送到市醫院,但當時醫院醫生的水平根本無法完成如此大型的手術,在冒險接臂和保命中,當然首選保命。”
羅幸雪執著道:“他們明明可以換醫院,總有醫院可以做。”
元酒嗤了一聲:“所以讓你多讀書,這種問題只要動腦子思考就知道,接臂手術的條件不止要有能做這種手術的醫生,同時還有時間限制,從一家醫院轉移到另一家醫院,甚至可能要跨好幾個市,耽誤的時間足以讓他沒了命。”
江括點了點頭:“當時確實是這麼個情況,當地醫院沒有能做手術的人,甚至連省醫院都沒有這樣的醫生,只能轉到更大城市去做手術,不過路程非常遠。”
“他從受傷到接受治療耽誤的時間很長,且因為之前傷口處理的不夠好,其實已經失血過多,再加上血型稀有,當地醫院已經盡全力救治他,甚至將庫存的血液全都用在了他的身上,但情況依舊不太好。”
“路家那對夫妻最終選擇了保命,放棄了接臂。”
這個抉擇無疑是很難的,他們不是當事人,也無法回到過去一點點分析他們當時的心理活動。
所以更沒有資格去評判他們做的事情。
元酒將檔案扔到羅幸雪面前:“你自己看吧,但你已經十六歲了,應該也有自己的判斷能力。”
“換了你,你能做的比路家夫婦更好嗎?”
撫養了自己的外甥,甚至沒有拿到一分撫養費,好不容易將人拉扯到十歲,一場意外不僅剝奪了孩子的一隻手臂,甚至還徹底讓這段關系産生了裂隙,為保住孩子的性命甚至背上了十幾萬的債務。
這對夫婦或許平時確實待孩子沒有那麼溫柔和煦,不是個合格的養父母。
但他們從來沒有在生活上苛待過路峰,也從來沒有虐待過那個孩子。
更何況,農村的孩子有幾個沒有挨過揍,被父母責罵過呢?
元酒的聲音重重砸在羅幸雪心上:“不要把所有人都想得那麼惡毒,你看到的一定就是真的嗎?”
羅幸雪低著頭,一頁頁翻過去,將上面每個字都認認真真烙入腦海中。
她沒有上過學,能識字全靠路峰教,還把他自己小學的書都送給了她。
她很珍惜那些書籍,一個人的時候,偷偷學認字。
雖然還是有不認識的字,但如今已經不影響她閱讀。
羅幸雪翻到最後,突然想起第一次見路峰,下雪天被那個女人扯著嗓子罵了十分鐘,最後拿著棍子要把揍他,路峰從那個家裡跑出來,和路過她撞見,然後灰頭土臉地跑開。
他雖然抱怨了很多,說父母經常罵他,但好像……臉上從來沒有恨意,只有不服氣。
羅幸雪仰頭問道:“路峰知道自己不是那對夫婦的孩子嗎?”
江括很平靜地說道:“他知道的,畢竟在他受傷住院的時候,他和那兩人的血型就不匹配,這個結果他當時就知道。而且他親生母親屍體火化後,也是他和他養父去把骨灰領回去下葬的。”
羅幸雪忽然就懂了。
路峰那麼早就知道自己不是那兩個人的親生孩子,卻依舊稱呼他們為父母。
她還有什麼不懂的呢。
所以到最後,反而是她從頭到尾都在臆測嗎?
羅幸雪將檔案合上,直勾勾盯著元酒:“你不是說看路峰父母的面相,這兩個人早就死了嗎?”
“嗯。”元酒對自己的本事還是很自信的。
羅幸雪攤開手,微微眯起眼睛,冷靜地與他們談起條件:“你們不是想從我嘴裡知道線索嗎?我只有兩個條件,查清是誰殺了路峰,又是誰殺了他養父母一家,只要你們能讓兇手伏法,我知道的全都告訴你們。”
元酒好奇道:“一個少年時期認識不到三年的玩伴,對你真的這麼重要嗎?”
“確定不為自己爭取一些便利,比如見到你的親生父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