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酒沒等太長時間,大概十來分鐘後,杜正周就進了西苑,推開玻璃門走到了客廳。
看到元酒後,他先是禮貌地道了歉,詢問道:“元觀主,你能跟我去見見我爺爺嗎?”
“他想見我?”元酒問道。
杜正周點了點頭:“我爺爺雖然年紀有些大,但是性格一直蠻活潑,我前段時間就跟他提起過您,尤其是在褶子的事情漸漸傳開後,他就對您更好奇了。不過他昨天一跤摔得骨裂,所以今天不能到處跑,所以還得勞煩你親自過去一趟。”
這種小事,元酒自是無有不應。
剛進東苑,元酒就看到了坐在輪椅上的杜老爺子。
老爺子左腿打著石膏,但是整個人看著精神矍鑠,脖子上掛著一副老花鏡,腿上撂著一本書,正坐在輪椅上和一滿頭銀發的老太太聊天。
老太太穿著寬松的藏藍色居家服,提著一個小水壺,正在給一株米葉羅漢松盆景澆水。
元酒前腳剛跨進去,就聽到那銀發老太太說道:“你就說你煩不煩啊,一天到晚說這個不順眼,說那個不會來事,都黃土埋了半截身子的人了,你還以為自己是石頭裡蹦出來的孫猴子,迎風就能尿十丈啊?”
杜正周走在前面的腳步頓了頓,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元酒,有些不好意思的抬手揉了揉額角。
“元觀主見笑了。”
元酒連忙搖頭。
……
倆老人說的正起勁兒,並未注意到月洞門口被盆栽擋住的元酒和杜正周。
坐在輪椅上的杜老爺子,抬手就往椅子上拍了拍:“我怎麼就煩了?我才說了幾句話啊……我現在才七十五,黃土剛埋到我腳脖子,我最起碼還能再活五百年。秦老頭那老小子就是不會說話,我為啥不能說?他昨天下棋非要跟我扯什麼,他家孫子已經有崽了!有崽怎麼了?有什麼了不起的?”
“他也不看看他孫子那熊樣兒?哪兒比得上我家孫子,學習好,長得好,還特別會照顧人,不比他那欠揍的爹強一萬倍?!”
“還有啊,現在社會風氣開放,那也不能讓人家姑娘未婚先孕……我就說老秦家一家子缺德,那姑娘都懷孕了,到現在他孫子都還沒準備婚禮,連去民政局領個證都不給,要我說……給他們秦家生個屁的孩子!”
老太太站在臺階上,將小花壺一撂,氣呼呼地說道:“我看你就是嫉妒!嫉妒人家都快抱重孫子了,所以你現在一天天的嘴癢,看人家眼睛不是眼睛,鼻子不是鼻子。你有本事跟秦老頭去吵啊,幹嘛回來跟我吵?”
“你可別瞎說,我可不是羨慕,您這話要是讓咱大孫子聽見了,他心裡不得難受?”
老爺子壓低聲音嘀咕完後,靠在輪椅上頓時又有點提不起勁兒。
轉頭就與老太太小聲絮叨道: “哎呀,老婆子……你說我們這寶貝孫子啊啥都好,就是吧,到現在連個小姑娘的手都沒牽過。你說現在女孩子都咋想的?秦老頭那種渣男孫子都能找到伴兒,我孫子咋就找不到嘞?”
杜正周站在原地有點聽不下去,抬手掩唇輕咳了兩聲,帶著元酒走了過去。
倆老人的聲音頓時戛然而止。
坐在輪椅上的杜老爺子立刻將老花鏡一戴,翻開書,眯著眼睛假裝在看書。
老太太也重新提起小花壺,扭頭小聲問道:“老頭子,剛剛那話……孩子沒聽見吧?”
耳聰目明,聽到全部的元酒:“……”
講真,杜家這一家子,真的很有意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