喻安然聽懂那句“時間再久一點”什麼意思,捏了捏手心,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。
從小到大,她都是被安慰的那一個,很少安慰別人。
她舔了舔唇,輕聲:“學姐,慢慢會好的。”
甄黎側頭看她一眼,輕輕笑了下。
“嗯,我們都會變好的。”她又說,“好了,我進去交資料了,空了再聊。”
......
喻安然和甄黎道別,腳步頓了幾秒,轉身往電梯口方向走去。
這個點行政大樓沒什麼人。
太陽光不算強烈,走廊映下晃動的樹影,望出去,是一大片香樟樹林,風一吹便沙沙地響。
喻安然鑽進電梯,按下一樓,漠然地看著電梯門緩緩閉合。
從剛才甄黎說“我們這種人”的時候,她便一直在想喻徵。
想小小六十平米的家,和那一件件特殊定製、專供殘疾人使用的低矮陳設。
還有喻徵那副因經年累月坐輪椅而變形走樣的的髖骨。
盡管如此,喻徵每個月都按時轉給她一千五的生活費......
他把她保護得很好。
他的辛苦和無私,讓她的處境比甄黎好很多。
心裡還沉著,忽而一陣機械的摩擦聲。
電梯門縫將將合上,又被人從外面按開。
也是在這時,一道高大人影走進來——
荊獻穿一件黑色長t,灰色工裝褲,一手插兜裡,神色如往日一般冷淡。那雙鋒利的黑眸在捕捉到她之後停頓兩秒,然後輕飄移開。
喻安然沒想到會在這兒碰到他,手心不自覺地捏緊。
跟著荊獻進來的還有兩名女生,正言笑晏晏聊著什麼。喻安然沒去聽,只注意到其中一人按下五樓的按鈕。
她心底忍不住去猜,他是要跟她們一起去五樓,還是直接去一樓。
電梯轎廂被人打掃過,混雜一股幹草和過度清潔的消毒水氣味。
轎廂緩慢下沉,似乎每一秒都被拉得很長。
“五樓到了。”
女生腳邁出去一半,又回頭,眨眼望著荊獻,“學長,你不和我們一起嗎?”
喻安然看不見荊獻的臉,只聽見他的聲音:“不了,我還有點事。”
他嗓音低磁,毫無波瀾。
喻安然猛地預感到什麼,一顆心開始下墜。
女生哦了聲,不情不願轉身離去。
電梯門重新關閉,下一瞬,荊獻腳尖轉動,緩慢轉過身。
轎廂剩下兩人,卻無端顯得逼仄,空氣寂靜到滲人。
荊獻散漫靠著轎廂,居高臨下,目光上下打量她。
說實話,喻安然有時候覺得自己很沒骨氣。
亦或是那道目光攻擊性太強,帶著天生的侵略感。
她就被他那麼掃一遍,心裡莫名開始發慌。
半晌,荊獻發話:“不認識我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