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44 章
人們總是不常思考,最慣用的生活方式,從來都是循序從前的路進行,當走到絕路的時候,再恍然回頭,一切已經好像來不及回頭。
李俠回頭看向坐在樹下閉目養神的淩黛,思緒好像回到童年時的那個夏天,被母親刻意放在沙發上的遙控器,和下班回家之後,摸到發熱的電視機後箱時的猙獰笑臉。
“你!”是故意的!李俠想要說的話,被淩黛毫無情緒的眼珠憋迴心裡。
只聽到她漫不經心,連看都沒有看發狂,明顯不對勁的劉猛一眼,“願賭服輸,你一路不拋棄不放棄的把我帶到這裡,本來也沒有安好心,不是嗎?”
李俠瞳孔一縮,“你……”嗓子幹澀,再也說不出什麼,原來從一開始,就已經被看穿了嗎?
巨大的鬼手掐著脖子,李俠雙腳離地,在半空中掙紮,雙手死死抓著鬼手,眼珠凸出到快要掉出眼眶的程度,脖子和額頭的青筋幾乎快要沖破血管。
幾乎在淩黛氣勢剛發生變化的時候,李俠就渾身緊繃起來做出防備。
只可惜有些人,有些差距,從來都不是一句簡單的努力就可以抹平。
這個時候,他不得不承認,有人受老天鐘愛,有人卻終生走不出一個完美。
“你,要,殺,我!”李俠一字一頓艱難的質問,又不可置信。
明明計劃沒有成功不是嗎?
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?
為什麼不相信他,這一路情緒都還不錯,氣氛也和樂的樣子,明明一切都是按照預想進行的,不是嗎?
他更疑惑的是,這個世界上為什麼會有淩黛這種人,一點委屈都不能受,一點虧都不能吃,但凡冒犯了她的人,好像誰也逃脫不了一個“死”字。
“我怎麼會輕易相信別人呢?”淩黛看著被鬼手拎在半空中,已經翻白眼的李俠。
抬手打了一個響指,變身一陣青煙的八卦盤且慢飛了出來,“哐當”一聲,擋住了李俠最後扔來的鎖魂鏈,勾起嘴角站在陰風中看著他,逐漸沒了笑意。
“你還是安心上路吧。”淩黛沒有再給李俠解釋什麼的機會,這一路上,她給過他太多機會,都沒什麼用,不是嗎。
有些人,除了生死的時候會暫時低頭,或許偶有後悔,從來不會反省自己是否太過貪婪,只將一切的擁有認作理所當然。
這個世界上,從來都沒有那麼多的天上掉餡餅。
殺人者,人恆殺之。
李俠已經被淩黛冷漠的樣子震得說不出話來,知道她不會放過自己,只能眼睛死死盯著她身後,一個人對著空氣發瘋的劉猛,前一秒還希望對方清醒過來幫助自己,後一秒看到他揮舞著雙手,抱著一塊朽木拆卸的動作,嘴裡叫囂著只要吃了她就會長生不老的話,無力的閉上雙眼。
完了,一切都完了。
“很快,一切就都結束了。”李俠失去意識前,感覺四肢被絲線綁著動憚不得,耳邊最後聽到一聲鑼響,和淩黛冷漠的聲音,瞳仁中倒影出她那雙冷寂的眼,一如既往。
人的一生,只能承受一定程度的絕望,命運從來都是神祇隨手拋下人間的跑道,只有在最難捱的時候,才會做出不同以往的選擇。
而那條路,是曾經千萬次觸手可及,卻始終不願觸碰的未知莫測。
“一切就快要結束了。”淩黛語氣淡淡,把玩著變成掌心大小的且慢,且慢在指尖轉動中,散發著無邊陰死之氣,將整個天際遮蓋。
她掃了李俠一眼,鬼手化作一朵朵黃泉花朝四周擴散,雙手翻飛做著神秘繁雜的法勢,無數牽絲自掌心而出,陰鑼不知何時被甩到半空,憑空而響。
李俠和陷入狂歡中的劉猛一樣,眼神從癲狂逐漸走向末路,瞳孔擴散,沒了靈動。
在淩黛眼中不過轉瞬,黃泉花便沒入二人眉心,更甚者朝更遠的地方擴散而去。
如果有直升機在頭頂,那人又恰好是他們的同類,或許能看到,之前逃散去山外的人群,有片刻停頓,緊接著又恢複如常。
活人離開,山搖地動,大地翻湧,樹幹鬱郁蔥蔥遮天蔽日,縱使千百年屹立不倒,也終於在無數白骨累累的現世中,斜倚著身子,給他們讓位。
死氣彌漫,白骨出世,鬼氣遮天,這一出殘像昇平,平白多了末世之相。
淩黛,轉輪王的轉世,自死地而生,骨子就不是一個良善的主,即使因緣際會,成了一個軟心腸的凡人,但在經歷過這麼多之後,也註定不是繼續當一個左右搖擺,總也下不去重手的爛好人。
好人,是惡人給蠢貨強行帶上的道德枷鎖,層層規則加碼,以便能夠永世剝削。
陰死之氣散去,陽光重新籠罩大地。
淩黛嘴角微微下沉,露出一絲不屑,右手掌心朝上,一團陰氣在掌心醞釀,輕輕揮手,往前拋去,轟的一聲,砸在前方距離不到五十米的地方。
第一聲響動,彷彿雷場炸的第一顆雷,緊接著接二連三的轟鳴聲不斷響起,連綿不絕的爆炸聲與陰氣沖天而起,形成一個形狀詭異的陣法,看上去無端令人心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