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乖。”淩黛反手摸了一把沐沐的小臉蛋,扭頭看向夏侯甲,露出一個溫柔的笑,“怎麼了,甲哥。”
夏侯甲……
連連擺手,“你正常點。”這麼溫柔,還以為鬼上身了呢,我怕。
比起溫柔可親,他還是更習慣從前那個大馬金刀往椅子上一坐,小手用力拍向桌面,罵罵咧咧的淩黛。
她現在的樣子,已經很接近電視裡面慈心狠的那種反派,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就會突然在背後捅一刀,情緒掩飾之後,很讓人沒有安全感。
“你真是山豬吃不了細糠。”淩黛沒好氣踹了他一腳,腳沒放下,一個轉身踹開大門,晃悠兩下應聲而落,迎接著重獲新生的淩黛,和她背上不知道怎麼回事,但是終於比姑姑認可,美滋滋的沐沐,外加一個無奈的夏侯甲。
三人猶如在自家後花園一般閑庭信步,屋裡的人始終沒有出來,淩黛也不急著進去,一伸手,牆角的鋤頭被吸了過來。
“哇,姑姑好厲害。”沐沐被姑姑這一手隔空取物直接驚得豎起上半身,小爪子用力鼓掌。
“小馬屁精,姑姑回頭教你。”心魔一遭,淩黛突然能夠將外溢的煞氣收斂起來為己用,也算是不白受苦。
夏侯甲眼睜睜看著她把煞氣捏成一隻大手,操縱著鋤頭翻地,玫瑰花在土裡歪歪斜斜,一看就是已經被挖了一遍,又重新種回去的。
“費那勁幹什麼,直接用大手翻地不就行了嘛。”還裝模作樣找了個鋤頭,多此一舉。
“你懂個屁,煞氣也是我身體的一部分,嫌髒不行啊。”
淩黛和夏侯甲排排坐,直到鋤頭掘地三尺,別說屍體碎塊,就連一根汗毛都沒有見到。
事情簡直離譜,別人看不出來,但他倆看的清清楚楚,整片玫瑰花田,全部彌漫著死氣和不甘,但是死活找不到屍體。
人一著急,脾氣就容易暴躁。
於是沐沐就看見前不久剛溫柔了一小段時間的姑姑,木著臉,用兩根指頭捏碎了一條桌子腿,眉頭連皺都沒有皺一下。
這一刻,在他小小的心裡,深深刻下女人不好惹的告誡,往後經年,在江湖上流傳著趕屍寨沐公子溫文爾雅的傳說。
夏侯甲不愧是多年走江湖的老油條,指著漆黑肥沃的土地一語道破,“你還記不記得《我儂詞》怎麼唱的?”
“不就是打碎一個你,打破一個我,我倆一起用泥調和……泥,調和?”淩黛猛地站起來,一時忘了背後還掛著沐沐,差點沒把人摔下去,摟緊扔到夏侯甲懷裡。
這個時候也顧不得幹不幹淨,直接徒手抓了一把土捏在手裡,輕嗅之後輕蹙眉頭,“我聞到死氣的味道,還有沖天怨氣,竟然還有……愛情?”
一瞬間淩黛以為自己感覺錯了,傻傻扭頭,嘴巴微張,就差流點口水,就能偽裝傻子了。
夏侯甲不明所以,見淩黛好像有什麼大病,不耐煩剛要說她,就聽見她不可置信,嗓子裡帶著沙啞說道,“甲哥,你聞過愛情的味道嗎?”
人所有情感都有屬於自己的味道。
親情是煙火氣息、友情是薄荷味道,而愛情,則是糖果的甜膩,有些人是果糖,有些人之間則是奶糖,但無論哪一種,都不可避免其中黏膩糾纏,至死方休。
淩黛在鬼市走了一遭,好像開啟什麼天賦一樣,不光能夠聞到各式各樣的氣息,就連路過的狗,也同樣能夠瞭解個大概。
在這片混雜著死氣和屍氣的泥土裡,竟然能夠聞到愛情的甜膩氣息,淩黛都來不及震驚自己的“異能”。
這下夏侯甲也不淡定了,蹭的一下站起來,可憐的沐沐小朋友,第二次成功跌了一個屁.股蹲,無語的看著兩個不靠譜的大人,蹲在玫瑰花田邊,一人捧著一把土使勁吸鼻子。
嘆了口氣弱弱開口,“既然我們不知道,為什麼不進去問一問院子的主人呢?”
大人就是麻煩,都已經打進來了,是不是忘了這是別人的地盤,直接進去逼問她唄。
童言稚語驚醒夢中人,淩黛和夏侯甲這才想起來,主要是為了救人,互相對視一眼,尷尬起身。
淩黛把沐沐撈起來,扔出去,在半空中轉了個彎,穩穩落在背上,維持著長輩的威嚴,“姑姑也打算進去找人,但是你年齡還小,不明白這次的事情有多棘手,所有才需要多準備準備。”
“嗤。”
淩黛磨牙,示意夏侯甲不許拆臺,兩大一小一路安然無恙走進去,然後看到坐在正中間的女人,和她周圍一圈捂著嘴,被綁住的人質。
“真菜!”
“呵。”夏侯甲沒忍住又笑了,有臉說這個?
不等淩黛踹他,對面的女人溫柔開口,“從你們第一天出現,我就一直盼著,終於來啦。”
和淩黛之前對比,人家這才是真的柔弱無骨,她多少有些做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