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了半天,都沒等到一點動靜,淩黛壯著僅剩的膽子,鬼鬼祟祟湊到洞口往裡面看。
還真別說,她很怕自己看過去的時候對上一雙抬頭看過來的眼睛。
好在事情還沒有那麼的糟糕,預想裡的一切都沒有發生。
瘦猴在石床上四仰八叉躺著睡覺,十分放鬆。
那個叫凱子的大塊頭坐在床邊,懷裡還抱著槍。
床尾則縮著那對母子,兩人已經靠在一起睡著了,臉上還帶著淚痕,應該是哭累的。
眼瞅著山洞裡的人一時半會不會出來,淩黛不再停留,抱著槍,躡手躡腳離開山洞頂,繞路朝他們上岸的地方跑去。
跑一段路,回頭看看身後有沒有人追上來,走走停停,用比平時更久的時間,終於跑到事發時候聽到響動傳來的地方。
淩黛不敢點火,只能藉著微弱的月光,看海邊一地淩亂。
四處散落的垃圾、破碎的酒瓶,還有破碎的布條和幾截不知道做什麼的繩子。
幾處砂石比旁的地方顏色更深,淩黛伸手摸了一把,湊到鼻子上輕嗅,一股鐵屑味讓她立馬皺眉。
這是血的味道!
“嘔”淩黛沒忍住,扭過身子,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,胃裡酸水不斷翻滾,惡心的感覺怎麼都壓不下去。
跌跌撞撞跑到海邊,使勁搓洗觸碰過人血的手。
渾身冷的厲害,也不知道是海水還是夜晚,亦或者是性命威脅之下太過恐懼,眼淚不知道什麼時候大顆大顆落下,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才好。
僅有的理智催促著趕緊離開,本能想要回家,抬腳兩步又停下,滿臉艱難,家在哪呢,唯一的家就是山洞,裡面還有更危險的人。
咬咬牙,恨得不行,天大地大竟沒有自己的容身之處。
從前覺得島上清淨,沒有那麼多惹人煩的人,現在終於覺出人類社會的好了。
還是得人多安全,關鍵時刻大爺大媽嗷嗚一聲沖上來,警察沒多久就來了,哪像現在,進退不得,去哪都危險。
最後沒辦法,只能往鑿船的地方跑去。
看著鑿了一大半的木頭,淩黛使出孃胎裡吃奶的勁,也沒把這個大家夥推動哪怕一厘米。
欲哭無淚的同時,不免疑惑,前輩是怎麼做到的。
前輩……我也是偶然發現,不是我幹的,我不是大力士!
本來想自己鑿來著,但這不是死到臨頭了嘛,只好把這個希望留給你。
就算她當時還活著,也不一定能有這個毅力把巨大的木頭鑿成船,並且開走。
只是以己度人,萬一未來有一天,有一個和自己當時同樣絕望的孩子來到這裡,好歹給她留一個念想,也許呢,也許對方真的可以做到,也算是功德一件。
淩黛不知道前輩善意的謊言,只認為對方是個高人,每天兢兢業業鑿木頭,想要有一天可以離開這裡。
人只要有希望,就永遠都有路走。
她就這麼靠在木頭旁邊睡了一覺,被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叫醒,懷裡緊緊抱著那杆槍,猶如一隻受到驚嚇的幼鳥。
沒有人託底的人生,無論前方是狂風還是暴雨,總要艱難地跌跌撞撞往前走,這就是人生。
淩黛不敢回去,只能找幾顆野果果腹,在周圍晃了一圈,沒有任何動靜,鼓起勇氣跑到其中一處埋東西的地方,挖出來一罐罐頭,美滋滋吃起來。
一切都很順利,直到遠處傳來女人的刺耳的救命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