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原本的樣子應該是冷漠、拒人於千裡之外、事不關己高高掛起、討厭無畏地社交、討厭七拐八拐的關系,無論是淩湘君的親戚,還是她的朋友,和朋友家的孩子,對她來說都是嘈雜的垃圾,讓她心煩的存在,比蒼蠅還要令人不耐。
世間萬物爭相生長,無論是一棵樹、還是一條狗、或者一個人。
在淩黛眼裡,沒有任何區別。
她尊重萬物生靈的習慣、欣賞他們各自的美。
但絕對不包括,對方可以肆意地侵入她的生活中,還要指指點點,隨意破壞。
窒息感嗆入鼻腔的感覺很不好受,沒有人能夠在很短的時間內連著兩次殺死自己,淩黛的心好像被黃連泡大。
人的苦難,不會因為財産、社會地位和學識的高低而有所差別。
該苦的人一樣苦,每個人的委屈都不同,沒有人能完全體會另一個人的痛苦。
她不怪淩湘君女士,卻再也不想見她了。
你看,媽媽,有些人,連道別的話都沒有說,這一走,就是下輩子也別見。
淩黛已經自己會死,她這樣做的,跳海前還給胸口綁了一個石頭。
最後被海豚抵著背在背上的時候,還沒回過神來。
面對海豚關切的眼神,終於再也繃不住所有情緒,抱著對方的大腦袋嚎啕大哭。
哭聲引來海裡的魚群,和天上的飛鳥,大家在她身邊盤旋、飛翔,默默無聲陪伴著,直到她冷靜下來。
“謝謝你們。”淩黛哭著笑著,趴在海豚背上,和大家一一打招呼。
海豚把淩黛送到岸邊,還拍打著把不少小魚一起送過來,看樣子是給她的食物。
頭頂的鳥有給她送鮮花,也有給她漂亮的石頭,還有一隻蒼鷹,不知道哪抓來的兔子,利爪一劃,鮮血從兔子的脖子上冒出來,被她丟在淩黛腳邊。
淩黛……
抱著一堆戰利品,和大家揮手告別,回去把食物都放下,還沒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。
蒼鷹送兔子可以理解,海豚送魚,就說離不離譜吧。
中午除了一頓魚,兔子還熱乎著,晚上幹脆烤兔子吃。
她記得成都有一家烤兔子特別好吃,好多次想要再過去吃,一直都被各種事情耽誤,現在終於有時間,也出不去了。
正好中午提取淡水,正好把鹽也弄了出來。
淩黛把兔子烤上,一轉頭,看見從山洞裡拿出來的幾張紙,天已經完全黑下來,只好藉著火把的亮光看上面寫了什麼。
【陌生的小友你好:
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,我應該已經死亡多年。我不問你為何流落到這個島上,你也無需好奇我為什麼會在此留下文字。或許你心裡已經有了答案,我們應該是同一種人。你一定受了很多委屈,請原諒我離世多年,無法給你一個擁抱,那麼作為朋友,我在洞口的左邊給你留了一個禮物,用斧頭挖開就可以看到,希望你心情愉快。
一個希望你快樂的人留,如果不快樂也沒有關系,那麼我希望你自由。】
淩黛湊在火堆前艱難看完信上的字,短短不到兩百字,看完之後已經讓她淚流滿面。
從來沒有人說過她受了委屈,只說不至於。
帶著高高在上,不屑的評價,輕易給別人的人生寫下判語。
淩黛哭了很久很久,好像要把從前所有的痛苦都要哭出來。
兔子烤好,溫度降下來,涼了很久,她才重新收拾好情緒。
小心的把信紙折疊,輕輕地放在靠近心口的口袋中,十分鄭重,低聲說道:“謝謝你,我的朋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