卦陣圖滿地亂跑,雪千秋試著喊了聲“夫子”,移動的卦陣圖快速移動,圍著雪千秋各佔據一個方位,擠出一個大圓來。鹿察覺不對,快速跑開。圓內全是雪千秋看不懂的符號,正中間的位置多出一把符文砌成的勺子,繞著雪千秋旋轉。
司南。
夫子要做什麼?
勺子停下,夫子枕在勺柄上,“千秋,又見面了。”
夫子被雪千秋打暈,身體裡的墨生可沒暈,雪千秋一走,他鑽出夫子身體,掐他人中,喚醒夫子。
雪千秋沒成想在這裡會遇見他,腦子轉得極快,“我同鹿元吉做了交易,我幫他找紫流星,你來晚了一步。”
夫子:“人還沒找到,就開始得意,千秋,這可不像你的行事風格。”
“你怎知不是?”雪千秋甩出一手冰,卦陣移動,冰灑在地上。
夫子撣去身上的殘冰:“這就生氣了。不陪你玩了,再見。”
司南卦陣瞬移,捲起疾風,消失在夜裡,雪千秋還未來得及理好散亂的頭發,卦陣又移回來,將他捲走,勺柄上上傳來夫子的聲音,“上次我困在書裡,你來救我,這次我送你個人情。”
雪千秋眼睫微顫,上次他引夫子進入鹿元吉書中,不過是想試探他的能力,卻被他認作恩情。
“不說話?”夫子就跟他的名字一樣,絮絮叨叨,“不說話也沒關系,我們很快就到了。你剛剛看見飛過去的黑影了嗎?那是我師弟,不知道這老小子跑哪裡去,大晚上的,不好好睡覺,到處亂跑……”
若是雪千秋沒猜錯,道童應該是去皇城,過去的每一世裡,道童都在。他記得所有的事,蔔卦只不過是他裝出來搪塞別人的假象,只不過,他去皇城做什麼?
司南卦陣能辯方向,夫子馭陣穿過百座城池,直入皇城,夫子剛想說“我們到了”,司南卦陣被莫名的力量拽入百道宮牆,停在屋內,卦陣靜止,夫子與雪千秋對視,身上的衣袍寬大垂地,衣袍裡的人卻只有七八九歲,他們變成了幼童。二人的目光停在眼前的小女孩身上。
小女孩嘴角掛著不符合年齡的微笑,抬起雙眸,盯緊雪千秋,“恭迎領主。”
她早知我會來?她是誰?過去並沒有她。雪千秋表面冷靜,拱手作揖,“誤入小大人府邸,我們這就走。”
“領主一走,可就再也見不到雪王了。”小女孩語氣老練,不像長相般幼稚。
“小大人是在哪座山修道啊?”夫子瞧著底下的精緻的卦陣,剛剛是她把我們引來這裡,小小年紀,本事倒是不小。
“你們可以稱我為‘點師’。”女孩走幾步,推開桌上的金屬儀器,金屬儀器散在各個方位,連成陣法,她拎出牆角的茶壺擱在桌上,盤腿坐在桌前,“我未曾入山,只修‘茶.道’,生火吧。”
小屁孩架子倒挺大。夫子走到桌前,手指伸進壺底,跳上榻,弓腿坐下,“點點,你剛剛是用了什麼道法把我們引來?”
“你不必知道。”點師拉開抽屜,拿出裡面的茶包,取來布袋,倒進壺裡,“雪王在上早朝,不知何時會下朝,幹站著不如來喝盞茶。”
雪千秋領會,走到夫子身邊坐下,點師丟來兩只烏黑發亮的茶盞,“倒茶。”
雪千秋拎起茶壺倒茶,“城兒是何時到的?”
點師:“茶不言,食不語。”
夫子坐立難安,掀開坐墊,竹蓆上留著發黃的茶水印記,看得出是某種符陣,“點點,你要留我們到什麼時候?”
點師背挺得板直,一手託著盞底,慢慢吹散熱氣,不理睬夫子。
看樣子只能等了。
早朝大殿,雪王穿著新衣,身體搖晃,不停眨眼。從進入皇城,他就被人拖著換衣服,還沒睡醒,就被人推入大殿上朝,一群人盯著他,趙公公輕推雪王肩頭,雪王打著哈欠,揉亮雙眼,左看右看。他的皇帝哥哥沒來。沒來就好。
雪王雙腿懸在空中,前後搖晃,睨著殿下群臣,“是誰在背後告我的狀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