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花花這裡有茶盞。”前來尋人的百道夫子來不及捂住花花的嘴,只見一隻毛絨絨的手舉起茶盞,高聲宣佈,“蜀楚花花,奪得第一。”
“你小點聲。”夫子奪下花花手中的茶盞,“它剛醒,在屋裡拿了個茶盞就跑來了,你們別聽它胡說。”
蜀楚弄丟茶旗一事,夫子已經成為他人笑柄,在百色,道童又撿到了茶旗,不小心成為眾矢之的,如今,花花又拿到魁首,夫子就快成為別人的眼中釘,肉中刺。
“你才撒謊。”花花反駁,“這只茶盞是我從賽場裡帶出來的,我就是第一名。”
夫子捂住花花的嘴,低聲威脅,“再說,以後都不給你買竹筍了,也不給你買蘋果。”
花花手中的茶盞是天目盞,是特意為了比賽燒的,整個王府只剩下這一隻,東方霸王嘆息,重複花花的話,“蜀楚花花,奪得第一。”
加上百色的茶旗,蜀楚拿到了兩次魁首,所有人盯著夫子。花花咬開夫子的手掌,“將軍都說了,我是第一。”
夫子:“……”
金烏穿過人群,走到東方霸王跟前,遞上一筒竹簽,“將軍,王爺讓你抽取下一場賽事的地點。”
東方霸王掃過竹簽上的字,不快一掃全無,把竹筒遞給一側的宋佶,“知事,請抽簽。”
竹筒裡裝滿竹簽,每根竹簽上都寫著“鉅鹿”二字,想到鉅鹿侯,宋佶覺得傷口更疼了,一邊是東方攜鈺,一邊是鉅鹿侯,兩邊都開罪不起,問得小心翼翼,“將軍,竹板……是不是寫錯了?”
“沒寫錯。”東方霸王搖晃竹筒,“知事,請。”
全是“鉅鹿”,沒得選,宋佶不敢下手。天門滬上抱怨,“愣著幹嘛,抽啊。”
宋佶支支吾吾:“我……”
“不抽我幫你抽。”天門滬上隨意抽了根竹簽,有些失望,吳地挨著廣陵,她還以為會是吳地,無精打採,“鉅鹿。”
“伊尼……”喜掃過所有人群,沒有找到伊尼,也沒看見斑龍,鹿家人一個也不在,“他們人呢?”
搖搖晃晃的花船上,伊尼、斑龍被五花大綁在柱子上,茸客端著飯碗,一人一口給他們喂飯。從醒來,他們就被綁著,餓了茸客給他們喂飯,渴了,茸客給他們喂水。任憑伊尼、斑龍軟磨硬泡,茸客也不肯給他們松綁。
“好妹妹,你就把我們松開吧。”伊尼再次乞求,“我們保證絕對不再逃跑。”
茸客用飯堵上伊尼的嘴,過去幾個月,她放縱二人逃跑,如今卻不行,“術守來了。”
!!!伊尼、斑龍驚愕地看著茸客,術守來了,說明父親也來了,這下死定了。
窗外的石像披上夕陽的外衣,襯得湖面血氣森森,魚竿抖動,蕩破石像的倒影,高大的身影收起魚竿,摘下釣上來的大魚,遞給一旁的術守,低沉的嗓音響起,“給那兩個蠢貨補補腦子。”
術守接過魚,望著鹿百鳶的背影,“父親,四烏要怎麼處理?”
“餓他們一頓,讓他們長點記性。”鹿百鳶再次甩下魚竿,目光不移地盯著不遠處的小船。
船頭站著兩人,面對夕陽,只能看見他們的剪影,一人左邊的袖子被河風吹蕩,像招搖的旗幟,她是斷臂雪寒歲,對面的人高她一個頭,是個男的,雪家出雪域的男人只有一個,雪千秋。
二人在夕陽下告別,雪寒歲叮囑雪千秋,“東方家只是刀,沒有選擇的權利,不要恨錯了人。”
雪千秋點頭,感覺身後有道灼熱的目光盯著他,扭頭,對上一雙豹目。
他和身後的石像長得一模一樣,身軀高大,面容剛毅,眉弓投下的陰影可以為人遮陽,頭上的藤木鹿冠,手上的綠玉扳指昭示他的身份,鉅鹿侯鹿百鳶。
花船駛近,船上的人也在打量他。鹿百鳶看得清楚,面前這人一臉病態,雪白的嘴唇告訴他,他的傷勢未愈,白衣上的花紋似曾相識。和那晚在客棧裡見的人一樣,只不過他的頭發是黑色的,全身也沒有被燒過的痕跡。
他們都是雪千秋。
小船在花船面前像片落葉,雪千秋仰著頭,鹿百鳶垂目,目光交疊,誰也沒有開口,花船駛遠,面前只剩下鹿百鳶的石像。
歸隱多年的鹿百鳶,怎麼會出現在廣陵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