眷村厝坊2)
一共十位舞者,少一位,戲袍便會尋找新的人,這裡的茶客像傀儡一樣坐在這裡,對方才發生的事漠不關心。門會移動,這座茶坊是要把所有人留在這裡。戲袍和血肉相連,火燒不行。幕後之人久不出現,留在這裡亦是徒勞,但城兒、銀舞還在這裡。身側之人背上血液凝固,唇上蒙著寒霜,雙唇顫抖,“你先離開。”
宋佶舞到雪千秋面前,搖晃手中的扇子,“大人,要喝什麼茶?熱的還是涼的?”
“涼的。”冰從雪千秋手心往四周蔓延,覆蓋舞者的身軀,宋佶的雙臂移動緩慢,兇惡袒露,“來了個厲害的。”
所有舞者、茶客停止手上的動作,盯著雪千秋,眼裡寫著“我要吃人”。百道夫子側身一步,抬臂護著雪千秋,眼神依舊空洞,“走。”
舞者撲上來,雪王鑽到雪千秋面前,抓起他的手一口咬下去。雪千秋低頭看著及腰高的孩子,表情微怔,血肉從臂上分離,血液像樹枝一樣淌滿手背。百道夫子抓開雪王,吐露一字,“走。”
天門滬上罵道:“昌平,好不容易來的客人,你就讓他走了!”
“不能走,不能走!”舞者失去理智,圍上來。
這些人是無辜的,不能對他們下手。雪千秋只能固冰,冰封茶坊。
所有人都在冰裡,雪千秋抹去鼻子下的液體,掃過眼神空洞的夫子,半彎下腰,捧著雪王的臉,“舅舅等會來接你。”
雪千秋走下戲臺,臨近門時,也和方才一樣,門往左移。雪千秋左手放在牆上,化成牆的一部分,移到出口,順利出去。
“嘖~~,哥哥這是受傷了?”
出口面向大路,剛出來就遇見坐在樹下泡腳飲茶的鹿元吉。
樹下栓著一頭牛,牛脖子上套著一輛木板車,車上堆滿東西,木桶裡冒著熱氣,鹿元吉坐在石墩上,褲腳挽到膝蓋高,小腿被木桶裡的水燙得泛紅。一側的烏三郎手裡拿著蒲扇給鹿元吉扇風,烏四郎站在其後為他捏肩,烏大郎提著茶爐,隨時準備加水,烏二郎站在右側,手裡捧著茶盞。在村口遇見的村民立在右側。
料想裡面的事是鹿元吉所為,雪千秋怒從心來,腳踏地面,冰錐向前生長,將木桶一分為二,薑片、大棗、當歸…順著水流淌滿地。冰錐戳破鹿元吉的衣袍,立在雙腿之間。
□□冰涼,鹿元吉額上一滴冷汗,小心翼翼地敞開雙腿,腳背上的大棗隨著他的動作掉落,一隻手抓住他的脖子,將他提起,褲袍扯過冰錐,分成兩片,僅靠褲腰維系。
白紅相間的人影沖到他的面前,提著他的脖子將人抵在樹幹上,“玩夠了沒有!”
四烏騰手,刀橫在雪千秋脖子上,鹿元吉能夠感受到雪千秋在極力壓制怒火,嘴角上挑,“哥哥,元吉是貪玩,可從不背鍋,你們之所以遭殃,是你們太蠢 、太笨,可不能賴在我身上。”
鹿元吉總有讓火燒得更旺的本事,雪千秋手掌用力,迫使鹿元吉仰著頭,“把人放出來。”
“哥哥,我哪有那個本事。”鹿元吉笑得歡,“罪魁禍首是這裡的村民,你掐死我也沒用。”
趁機逃跑的村民被提及,腳步更快了,鹿元吉令道,“三郎,幫哥哥把人抓回來。”
墨影掠過,烏三郎像提小雞似的把村民提過來。鹿元吉抓著雪千秋的手腕,“哥哥,我拿著雪團子給的錢買了一頭老黃牛,本來想離開,但想起還有事忘記告訴你們,緊趕慢趕,追到這裡,沒想到你們已經進去了,哎——,都是些陳年舊事,哥哥們不知道此事,上當吃虧也在所難免。把過去的事講給哥哥聽聽。”
烏三郎斥道:“爹讓你說話呢。”
村民戰戰兢兢,這裡以前就叫眷村,二十幾年前,茶馬道從這裡經過,茶業興盛,舞坊興起,販茶的商人一批一批從這裡經過,眷村也得了幾年繁榮,厝坊遠近聞名,茶客絡繹不絕,眷村盛行儺nuo)舞,跳儺舞的人常在厝坊演出。一道聖旨,茶馬道繞道而行,茶商減少,村民為了謀生,離開家鄉,茶客日益減少,厝坊的主人遠赴異鄉,茶坊荒蕪。
“哥哥,脖子疼。”鹿元吉打斷村民,雪千秋鬆手,鹿元吉順著樹幹滑下,整理破敗不堪的衣袍“繼續講。”
厝坊落敗,舞者自然離開,沒過幾年,附近的村民總聽到厝坊傳出跳舞的聲音,好奇的人偷偷去看,看見舞者穿過的戲袍在臺上跳舞,謠言傳開,戲袍成鬼衣。陸陸續續也請了幾位驅邪的道長,非但沒壓制戲袍,還被厝坊留住,村裡的人日夜擔心,走了不少。
雪千秋:“你是鑰橋?”
村民低頭看腳尖,“不,我是昌平。”
開始,戲袍只待在厝坊裡,某夜醒來,戲袍突然懸在床頭,使勁往身上套。戲袍低語,“只要我們好好跳舞,逗客人開心,客人就不會走。”昌平驚嚇之中對戲袍承諾,他會讓厝坊滿客,戲袍才放過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