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千秋扭頭看了眼空空的床,掀開被子,右手碰到桌上的瓷盒。
藥膏!雪千秋解開衣服,腹部的淤青已經消散,沒有留下一點痕跡。想到昨晚剛發生的事,雪千秋轉動瓷盒,藥有問題。
“不要搶。”屋外傳來雪王唉聲嘆氣的聲音。
雪千秋收起瓷盒起身拉開門。
“領主,你醒了!”雪銀舞躺在藤椅上,手裡捧著茶,扭頭看向開門的人。
“現在是什麼時辰。”雪千秋走到雪銀舞身邊問。
“還差半個時辰就到午時了。”雪銀舞方才手中的茶水,站起來訴苦,“領主,你是不知道道觀的飯菜有多難吃。早上就只有這麼一碗粥,一碟鹹菜,兩個饅頭,一個雞蛋,我們中午下山去吃吧。”
“這六隻祥瑞是哪裡來的?”雪千秋看著正和雪王玩老鷹捉小雞的祥瑞道。
“觀中的道士的,就是我們昨天看見的那個夫子,這些都是他的師兄的。”雪銀舞心花怒放,眼裡泛桃心,“領主,我跟你說,夫子的師兄是個俏道士,比夫子還要好看。”
雪千秋腦中浮現昨晚看見的道士,眉頭微皺,“夫子在哪裡?”
雪銀舞沉浸在回憶的喜悅中, “夫子在東院的茶室教孩子們煮茶。”
雪千秋直奔昨晚去過的地方。
昨晚匆忙,未來得及觀察觀中的環境,離開南院後,走完一道回型長廊,便是東院,從距離上看,東院和南院僅隔百米。再走近一些,聽見嘰嘰喳喳的孩童聲音,走到門口,看見一群孩子圍著一口茶爐,院子裡整齊的擺著兩列桌子。這些孩子約莫五六歲,個子比雪王小一些,有男有女,身上都穿著一樣的衣服,手臂上都綁著襻脖,兩只蓮藕似的手臂露在外面。
“夫子,我也要喝。”一位綁著兩個雙丫髻的女童仰著拿竹筒長勺的百道夫子。
女童的發髻上別著一圈綠色的小花。
雪千秋看向被孩童圍困的人,垂眸看向百道夫子腳上三寸高的鞋子,嘴角挑高。
“拿好碗,排隊,一個個的來。”百道夫子握著長勺在鍋裡攪動。
“好。”孩童齊聲喝道,小跑到一旁的竹簍裡取碗。雪千秋上前去,拿走最後一隻茶盞,排在隊伍後面。
“喝完茶之後,回去按照夫子說的方法,煮新茶。”百道夫子邊分發茶水邊說。
領完茶水的孩童端著茶水跑到自己的座位上,跪坐在蒲團上飲茶。隊伍繼續往前,百道夫子看著眼前的茶盞,扭頭拿起一個茶杯大小的茶盞盛茶,“你個子小,換個小碗。”
雪千秋看著遞過來的迷你茶盞,“我身高八尺,配得此盞。”
“雪兄!”百道夫子看著眼前和自己一樣高的人,興奮道。
雪千秋接過百道夫子手中的迷你茶盞,“我聽銀舞說你在教孩童們煮茶,便過來看看。”
“陪它們玩而已。”百道夫子放下竹筒長勺,把雪千秋請到空著的座位,與他面對面盤腿而坐,指尖燃起一縷跳動的火焰,手指伸到茶爐底下,點燃爐火,再從簸箕裡取來半塊茶餅,丟進石缽裡,用石臼慢慢搗碎。
“這些孩子是附近的村民?”雪千秋看向在自己座位上搗茶的孩童。
“嗯。”百道夫子邊搗茶葉邊說, “它們常來觀裡,起初只是好奇觀內,來的次數多了,也和我們混熟了,便纏著要這兒要那兒,我心血來潮,教他們煮茶,它們每天都來,久而久之,就形成這茶室。”
雪千秋:“昨夜我在院中散步,遇到一位眉清目秀的道士,他說山中有精怪,子時夜行……”
一枚石臼掉在地上,砸出清脆的響聲。
“綠綠,剛剛講茶時你又沒認真聽,搗茶時不能分心。”百道夫子手握石臼,看向右後側第三排的孩童。
雪千秋回頭,紮著雙丫髻的綠綠緊張地看了他一眼,彎腰撿起地上石臼,“知道了。”
茶爐中的水冒著水泡,百道夫子把搗碎的茶末倒進鍋裡,“你昨晚遇見的人是我的師兄瞭然,師兄習慣戌時三刻入睡,昨晚晚了點。”
昨夜回到觀中,已是亥時三刻,他知道我在撒謊,昨夜上山並沒有看見村落,這些孩童是精怪……雪千秋端起茶盞低頭飲茶。
“師兄他今晨出遠門,想來是心中掛念,睡不著,才到院中散步。”茶湯煮沸,百道夫子把浮起來的沫餑勺進茶爐旁的熟盂中,“山上鳥獸眾多,夜裡吵鬧,昨夜雪兄睡得可好?”
雪千秋放下見底的茶盞:“實不相瞞,我剛睡醒。”
茶爐中波滾浪湧,茶水交融,百道夫子換了只竹勺,從熟盂中挖取少量沫餑放進茶爐中,“觀中日中時刻用午飯,我這裡有野果,雪兄若是餓了,可以先墊墊肚子。綠綠,你幫我把茶室裡的野果拿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