燈遊夜空,落宿清風
直出西城門,路上一片昏暗,橫生的樹葉擋住去路,百道夫子捋開樹枝,順手摘下一片樹葉,手指一彈,樹葉飛向空中,燃起紅色的火焰。著火的樹葉飛點燃兩側的燈,露出蜿蜒盤旋的石梯。沿著石梯走了一個時辰,一行人終於爬到山頂,破敗的道觀門頭懸著褪色的牌匾,勉強能認出「清風觀」三個字。
一位身高八尺,身體壯碩,留著兩道八字鬍,一圈半指長的絡腮胡圍著下巴,兩道肆意生長的野生眉往左右兩側揚起,身穿布衣,腳踏灰色布鞋,正快步從左側的長廊下走來。
宋佶見到此人,立馬直起身體,端正身姿,疲態全無。
“侯爺,人我領回來了,我先回去休息了。”只聞其聲,不見其人,百道夫子人不見了。
蜀楚侯就像一座移動的高山,雪銀舞心裡生出畏懼,側身躲到雪千秋身後。
“宋兄,好久不見。”蜀楚侯停在宋佶面前,笑呵呵地拍拍宋佶的背。宋佶身體瘦長,蜀楚侯一掌拍下去,宋佶止不住咳嗽。
“想必這幾位就是雪域來的客人。”蜀楚侯收回手朝向雪千秋懷裡的雪王行禮,“雪王遠道而來,下官有失遠迎。”
“我們突然造訪,未提前通知,是我們的過錯。”雪千秋錯開話題,“其他人還沒來?”
蜀楚侯邊走邊說:“你們是第一個來蜀楚的,其他人應該在路上。最近公務繁忙,好不容易抽開身為各位準備住宿,茶王爭霸,重中之重,城中熱鬧,恐幹擾各位休息,清風道觀遠離喧囂,適合休息。下官已經為各位準備好了房間。”
幾人跟著蜀楚侯走到後院,剛剛丟下的掃帚不見蹤跡,蜀楚侯鬆了口氣。
雪千秋抱著雪王的手發酸:“侯爺考慮得周全,時間不早了,其他事明日再說。”
“好好好。”蜀楚侯攬著宋佶,“走走走,到我府上喝茶去。”
客房的門沒有上鎖,門的左手邊貼著一個木製門牌,上面寫著「清心入水,清水即心」,茶香從木牌上散發出來,雪銀舞推開門,呆滯在原地。
房間擱著一張床,床上疊放著一個豆腐塊的被褥,屋子的中間放著一張膝蓋高的小桌子,桌上擺著一個水壺,幾個杯子,房間整體色調偏黃褐色。
“領主,蜀楚侯也太過分了,讓我們住在這種地方。”雪銀舞不滿外洩,“不行,我要找他理論去。”
“回來。”雪千秋抱著雪王走進房間,“比賽完我們就走,住這裡也無妨。”
雪銀舞跟著走進去,“可是你是領主,還有雪王,這種地方,怎麼住嘛。”
雪千秋把雪王放在床上,為他脫去鞋子,把一旁的被褥拉過來蓋在雪王身上。
“領主。”雪銀舞跑到床邊,抬手比劃,“這床還沒你長,又窄,你和雪王怎麼睡嘛。”
“噓——,小點聲兒。”雪千秋瞧見夢中的雪王眉頭皺在一起,抬起右手食指放在嘴邊,”我要睡了,你回你的房間。”
雪銀舞氣得跺腳,快步出房間,“好心當作驢肝肺。”
雪銀舞前腳走,雪千秋後腳關上門,拿下床尾的另一床被褥,攤開鋪在地上,取下腰間的佩劍放在左側,合衣剛躺下,隔壁傳來雪銀舞的尖叫,雪千秋從地上彈起來,沖出房間,看見雪銀舞驚慌失措的站在房間門口,望著屋內。屋內除了揚起的窗簾,其他的和隔壁房間相同。
“領主……剛剛……有……有怪物,它……它它在窗戶外面。”雪銀舞舌頭打結,雙眼含淚,語無倫次。
雪千秋走到窗戶邊,探頭往外看。細長的竹葉隨風飄動,藉著屋內的燭光,能清晰地辨認出眼前是一片竹林。沒有發現半點異樣。
“誰?”雪銀舞感覺身後有人跑過,轉身一看,看見一個黑影從屋頂上穿過。
“雪王!”
雪千秋,雪銀舞沖進隔壁房間,雪王和一團白的花花抱在一起,一個黑影從身後穿過。雪千秋追出黑影躥上屋頂。距離黑影僅一步之遙,雪千秋抬臂,向前抓住黑影的手臂,五指攥緊,手中的袖子壓縮成一條線,往肩後甩去。黑影重重落在瓦片上,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。
黑影高抬腳踹向雪千秋。雪千秋雙臂交疊,抬臂抵擋,左腳踹向黑影的腹部,觸感就像踩中空氣,黑影的腹部往內凹陷,抬手抓住雪千秋的腳,用力甩下屋頂。
黑影面覆黑布,從頭到腳,連著手指都用黑布包裹,凹陷的腹部往外彈,恢複最初的模樣,黑影腳踹向雪千秋的頭部。
前車之鑒在先,雪千秋抬手抓住踹來的腳,下腹用力右腳往上抬,踢向黑影的後腦,雙手往後折疊黑影的雙腿,趁機翻身,右膝跪在黑影的後背。
黑影的後背往下凹陷,雪千秋的膝蓋磕在石礫上。黑影還在掙紮,雪千秋單手握著黑影的兩只腳踝,右手去揭黑影臉上的布。
雪千秋這才發現,黑影頭上的布和身體是連在一起的。全身上下找不到一絲縫紉的跡象。黑影的領口處凸出一粒龍目結,雪千秋懷疑地揪著龍目結,往上拉扯,膝下的黑影隨著龍目結一起往上收,變成一塊四四方方的黑布,黑布另一端,握在雪千秋手裡。
不是人!!
前方傳來鼓掌的聲音,雪千秋警看見一個黑衣人正站在屋頂上鼓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