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取來畫紙,研磨提筆,將她眉目一筆一畫細細勾勒……直至蠟炬成灰淚始幹他才府伏在案前睡著了。
天光破曉,有人推門而入,瞧見他趴在書案上睡著了,拿起薄被為他蓋上。這時她注意到他旁邊的畫像,畫像上一個姑娘笑顏俏皮明亮,這就是他日思夜想放不下的女子,為了這個女子他三年不曾離開戰場回到興陽城,屢次拒絕與她完婚!
拓跋慕蓮心中憤恨,論樣貌她不輸給這女子!
她伸手去拿畫像,卻被玉溪抓住嫌惡地丟開。他醒了,將畫捲起收好,面色冷若冰霜,“我說過許多遍,沒有我的許可,不許進我房門。”
經過一夜,好不容易調整的心情,轟然破碎。她掩面落淚,奪門而出。謝朗剛剛走過來,瞧見她,與她道:“小姐,可否容我說幾句話?”
兩人來到庭前樹下,謝朗道:“我自小就跟著公子,對公子十分了解。他一旦認定了什麼是不死不休的。我勸姑娘還是盡早放棄。”
“但是他跟那個女子是不會有結果的,他不可能一生不娶!尉遲丞相也不會同意!”
“對於小姐的深情與毅力,在下深感佩服。或許可以這麼說吧,即便公子將來未必會與宇文姑娘在一起,你與公子也不可能。”
“為什麼?”
“因為,公子不喜歡你。”
“你!”拓跋小姐即驚訝也氣憤,區區一個下人,竟然敢這麼跟她說話。
“我只是想提醒小姐,既然知道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座翻不過的山,又何必為難自己,非要摔倒頭破血流遍體鱗傷呢?”
謝朗已經走遠,拓跋小姐依舊愣在原地。良久,她啞然一笑,她付出了這麼多年,卻始終得到一絲回應,如今就連一個下人也來羞辱她,似乎真的應該做個了斷了!
一整日的軍事作戰計劃商議結束,天色已黑,玉溪回到房中,打算繼續看書,卻見拓跋慕蓮似乎已經在門口等了許久。他面無表情,繞過她進屋,並沒有發現她喝了酒,還精心打扮了一番。
她長發如瀑布,眉目如天然雕琢,絕色的容貌加上精緻的妝容明明是美麗不可方物,他卻不曾認真看過一眼。
玉溪回來之前,拓跋慕蓮滿懷期待,如今失望透頂。她緩緩起身,向玉溪行禮,做最後一次努力。“今日讓慕蓮為將軍跳一支舞吧。雖然曾在宴會上跳過兩次,但是從未專門為將軍跳過。”
拓跋將軍忠義直爽,又年長於玉溪,玉溪一直敬佩尊重,她是拓跋將軍的女兒,他不會為難她,但並不代表他要接受她!
待玉溪在案前坐下,拓跋慕蓮如彩蝶翩翩飛舞,盤旋、跳躍,以柔軟身姿,婀娜展現撩人春色,但春光再好,沒有懂得欣賞的人也是無窮的寂寞,直至她舞畢,玉溪未曾抬頭看她一眼。
看到他一如既往的冷淡,拓跋慕蓮不只是悲傷還是釋然,她終於承認自己無論如何也打動不了一個心如鐵石的人!
她流下眼淚,在案前坐下,輕聲道:“我不顧父親的勸阻,執意來到前線陪你,奢望終有一天能感動你,但如今看來,什麼都沒有變。我很羨慕將軍心尖的那位姑娘,同樣也恨她。她如何配得上你?”淚水流過臉頰,“就算她曾捨命救過你,怎比得我日夜陪伴左右。何況,我也可以為了你不顧性命之危!”
“我自認沒有哪裡比不過她的。今日,我想再問將軍一句話,倘若尉遲丞相讓皇上下旨命你我立即完婚,你會娶我嗎?”
玉溪緩緩抬起頭,目光堅定,“不會。”
“聖旨你也要違抗?”
“我尉遲玉溪此生此心,除了音兒,再容不下任何人。她待我情深意重,若負她,我便以死相謝。”以前他認為能者當仁不讓,但這三年來他漸漸明白,這天下,並非只能由他們尉遲家族來守護,至於誰能問鼎天下,這並不是他感興趣的。
“那我付出的這麼多年,於將軍而言就不算情深意重嗎?”
“任何人於我心中都比不上她一分一毫。”
拓跋慕蓮明白了,就像謝朗說的一樣,“將軍是不喜歡我吧?”
“是。”
她釋然一笑,“明日我會同父親說取消你我之間的婚約,我也很快會回興陽城。”
“謝謝。一路平安。”
拓跋慕蓮一愣,他的這一句謝謝即讓她覺得自己可笑無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