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溪笑了笑,走走出小巷,出現在東市長街。
金桂紙坊總店的門頭高懸著一幅黑木金邊的牌匾,上面寫著“金桂禦紙”四字,彰顯它在南燕造紙界的顯赫地位。
玉溪剛走進去,精明的掌櫃立即迎上來,“大爺想買什麼紙?我們這裡的紙是全南燕最好的。”
“聽說你們的熟宣做得最好?”
“我也不吹,這天底下我們要是稱第二,也沒人敢稱第一。當今皇上十分喜愛,特賜禦筆金字,‘金桂禦紙’,正懸掛在外面門楣上呢,大爺方才也瞧見了吧!”掌櫃從上層櫃裡取下一疊宣紙,“大爺您瞧,羅紋金絲,真正的金貴華麗,可是禦貢的熟宣。”
玉溪細細觸控紋理及金絲走向,確實與那幅畫的用紙是一樣的製作工藝,“果然是貴氣逼人,但卻不夠新鮮奪目。我曾得朋友贈送一種熟宣,除參了金絲還參了珊瑚粉,放置陽光下金光如線,紅光如碎,相映絢爛。不知你們紙坊能否做出來?”
掌櫃思索了會兒才道:“大爺您請往裡屋移步。”
玉溪隨掌櫃進了內院廂房,掌櫃取來一錦盒,開啟,裡面正是珊瑚金絲宣,與那幅籠中鳥的用紙一模一樣。
“正是這個,新奇奪目,華麗富貴,與我的身份才是最合襯的。”
“大爺,這可不是一般的宣紙,乃宋王欽定,爺你若是要,價錢得翻十倍!”
“錢不是問題!到時一手交錢一手交貨。”
掌櫃樂開花,“請問大爺要多少?”
“先來個一百刀。”
另外一邊,宇文音兒行如幻影,輕輕鬆鬆便溜進紙坊。她本想直接去宋王府,然為謹慎行事,還是先去一趟作坊。作坊裡,百來號工人分工有序,一刻不停地忙碌著,她溜進裁紙房,盤腿坐在房樑上,屋裡十來名男子動作熟練快速,一邊裁紙一邊將裁好的紙用綢緞包好放入箱子。雖然隔著一段距離,她依然看得清清楚楚,他們正在裝箱的就是金絲珊瑚宣。
一名掌事的男子突然走進來,揚聲道:“都裝好沒?”
“馬上就好,馬上就好。”裝箱的工頭連忙應答。
“趕緊的,裝好的先搬上車,今日就是交貨期,得趕緊送到王府去。”
“是,是。快,都搬上車去!”工頭催趕著。好一會兒,紙張終於統統裁好並搬上車,掌事的清點之後上車跟車夫一同出了門。
宇文音兒不緊不慢的跟在車後,隨他們出了巷子,穿過中央大街來到朱雀街。宋王府就坐落在朱雀街上,其佔地寬廣,樓宇繁多,氣勢恢宏。他們從後門進入,迎接他們的中年男子服飾講究,神情高傲,旁邊跟著記賬點貨的下人就有五六人。
宇文音兒坐在對街屋頂,並不準備潛入王府。一路來她細心觀察,宋王府外高牆聳立,牆後是長廊,沒有任何可以藉以隱蔽的樓宇或是樹木。前門及後門都各有八名侍衛把守,聽聞宋王府共有一千侍衛,高牆下每隔百米就有一名侍衛,守衛極其森嚴。光天化日之下想要翻牆進去不被發現十分困難,而且三絃應該準備出來了,等其繪好地形圖再進去也不晚。
宇文音兒抬頭,天邊日落,夜幕將至,玉溪那邊也應該差不多了。
這時,一輛五馬棗蓋金帷的馬車在王府門口停下,宋王緊接著從王府出來上了馬車。除去車夫,隨行侍衛有四人,還有一位奇怪的衣著玄色的男子,正是梁羽正。
“告知玉溪哥哥。”待馬車離開有一段距離時,宇文音兒收好手中糕點,跟著馬車往西南方向去,她身邊卻從始至終未見一人。
玉溪從店裡出來,剛走兩步,一衣裳破舊的小男孩扯了扯他衣角,遞給他一封信。
“小姐姐叫我給你的。”說完一溜煙地跑開了。
玉溪開啟信,裡面只留五個字,“雪花印”,落款:好音。
玉溪四處張望未見異樣,只低眸一瞥,果然見地面上有一雪花印。這雪花印由真正的雪繪成花,在溫暖的春天,片刻便化水不見蹤影。
玉溪尋著雪花印走進一間不起眼的客棧,推開房門,宇文音兒一身黑衣坐在中間,見他進來放下手中茶杯。
“玉溪哥哥可有什麼收獲?”
“金絲珊瑚宣確實是為宋王專門製作的。”玉溪在她側邊坐下。
“我進了紙坊,親眼看見他們將金絲珊瑚宣送進宋王府,而後又恰巧看見宋王出府,他現在就在對面巷子的荷南別院裡。進去已有一盞茶的時間,隨行侍衛只有四人,但身邊還帶了梁羽正。”
“如此看來,劫走我三嫂的人極有可能就是宋王。”玉溪道。
“屠殺隱逸山莊的幕後主使也極有可能是他。”宇文音兒道:“但只是為了一個女子屠殺整個山莊實在讓人難以相信?聽聞宋王好色,卻也並非愚蠢之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