蔣放還誇許氏道:“嫂嫂把宣哥兒教的真好。”
許氏謙虛的說了幾句,鄭氏也跟著誇,但鄭氏說話的時候,許氏一直沉默不語。
從時疫過了之後,她們這對婆媳都互相惡心對方,許氏覺得鄭氏浪費奢侈,故意諂媚公公,鄭氏則是覺得許氏為人擅專。
甚至許氏常常故意穿的差,外人都以為她掌家後苛待兒媳,有嘴都說不清。
婆媳二人關系亂糟糟,還得在外人裝親熱,等人走了恨不得互相啐對方一口。但許氏還必須要恭恭敬敬的退下,鄭氏還要笑著寬容幾句。
回到屋子之後,許氏覺得背痛胸痛,但也沒有停下來,立馬對宣哥兒道:“今日見了你叔父,玩了半日,快去書房寫字吧。”
她們許家一門雙進士,自有專門讀書的法子。
不過,許氏也心疼兒子,天兒太熱了,兒子今年長的特別快,舊年的衣裳已經穿不下了。她問葛婆子道:“甜水巷那邊可有送衣裳過來?”
往年都是甜水巷的魏氏送一幅上好的墨硯和衣裳給自己的兒子的。
葛婆子搖頭:“沒有,今年魏娘子有身孕了,怕是忘記了吧。”
“她那鋪子裡好幾個繡娘呢,又不是讓她送。”許氏覺得自己是很知禮的,魏氏生辰她還送了些水禮過去。
實際上錦娘今年都沒怎麼跟蔣羨做,一來是以前做的衣裳夠多了,二來,她很注重自身的身體。
今年有孕感覺比上次有孕要沉重許多,所以她除了白日做店裡的活計,晚上和閑暇時候都不再動針線。況且,繡鋪的兩位繡娘也很忙,錦娘自己就是從普通繡娘做起的,也不願意人傢俬下熬夜替她做私活。
阿盈也私下跟錦娘道:“這樣也好,她每次就送點不到五十文一盒的糕餅來,您每次對宣少爺都送的不少。”
“今年我自顧不暇了,除了四時八節,哪裡管的了那麼多。她生辰的時候,我還送了幾尺時興的料子過去呢,反正我也不欠她什麼。”錦娘不在意。
至於宣哥兒,她對宣哥兒沒什麼意見,只不過家中今年開銷頗大。自然是不能同往日一樣了,更何況若是蔣羨中瞭解試,一路連捷,恐怕需要的銀錢不是一筆小數目,甚至剛剛付的乳母的錢,這次託牙人找的乳母不便宜,一年十幾兩。
最重要的是許氏可沒給自家女兒送過什麼像樣的東西,那她也是禮尚往來。
尤其是她生了筠姐兒之後,大家覺得她跟宣哥兒送禮好像是因為自己沒兒子要討好人家一樣,所以錦娘也很煩,這也是她之前沒有繼續反駁她孃的原因。
去年中秋錦娘還是行首的時候,商會各處送禮頗多,今年卻只是一些繡鋪往來的商家送禮。羅玉娥還有些感慨,錦娘笑道:“這才是正常的嘛。”
話音剛落,卻見江狀元家裡送了厚禮過來,錦娘讓陳小郎記下後,又去跟蔣羨說了一聲。
蔣羨笑道:“娘子,這還只是剛開始,你別怕。”
以前,一般都是錦娘說,蔣羨聽著,不知怎麼,今日見他這般,說話間眉宇有些侵略性,錦娘臉微微紅。
中秋之後,錦娘雖然快臨盆了,但仍舊幫丈夫準備考籃,考籃可是很講究的。考籃有篾片、柳條、荊條或者藤做的,她選的是正方形三層的荊條籃子,四角包銀,編成玲瓏格眼,以便搜檢,提樑上還鑲嵌的金花片。
沒辦法,她家夫君就是一個喜歡花團錦簇的人。
頭一層放著的號頂、號圍、號簾,還有裝食物的袋子,卷袋、筆袋以至包菜包蠟的油紙,都收拾得妥貼。第二層則放著碗筷,茶盅,風爐、蠟剪、釘子、錘子,第三層則放剝好的桂圓肉、煮好的蓮子、冰糖,再有點心、切破的鹹蛋、小塊的火腿還有烤餅、米還有幾樣醃菜,如糟茄子、小魚幹這些。
自然還有許多小細節上的,比如油布,防止下雨的時候,雨淋到卷子上。另外謄寫的時候怕寫錯了得補錯,所以還得帶補刀和糨糊。
錦娘還準備了上好的秉燭,又專門讓羅玉娥過來看:“到時候弟弟若是發解,您也要準備的,現下正好看個清楚。”
羅玉娥看著就發暈:“怎麼連釘子和錘子都得準備啊?”
“一進考院,就得把這些釘上啊,可以避風雨,夜間禦寒。”錦娘笑道。
說著,她又一拍腦袋:“我忘記準備香袋了,聽說有人科舉若是靠近臭號,或者出恭,身上可臭了。您女婿您也是知道的,特別愛幹淨的。”
除此之外,還要準備幾帖藥,治咳疾的,還有治霍亂上吐下瀉的,又是裝了不少。
本以為小小考籃一會兒就準備好了,沒想到準備了兩三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