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些蠟燭你別細著,油燈也莫點了,如此眼睛才不會傷著。”錦娘笑道。
這些可都是他們夫婦的錢財啊,蔣羨不看倒好,看了之後,陡生一種小倉鼠積糧的快感,甚至還暢想:“等我幾時做了官,這些蠟燭恐怕都還有多的呢。”
說起做官,錦娘不由道:“前幾日周家三姑娘到我這裡說話,說她家官人要回京述職,不知道會不會留在京中。”
“或許吧,他這個人很會為自己打算。”蔣羨似乎不願意提起蔣放。
錦娘就不再提起這個人,又岔開話題說別的事兒。
回到家中,蔣羨第一個感覺就是舒坦,心終於放肚子裡的感覺。
七月,他們去老宅參加蔣六老爺的壽辰,鄭氏準備了上等席面,把蔣六老爺關系不錯的朋友都請了過來,盡量賓主盡歡。
錦娘再見許氏有些詫異,許氏怎麼穿的這般樸素,之前她雖然也穿的比較簡單,總歸還是有大家奶奶的體面的,如今卻是穿半舊不新的白的泛黃的裙子,看起來跟她們家燒火的丫頭差不多了。
即便是鄭氏管著公中,但也是安排一日三頓,其餘的餘錢許氏也不是沒有。
殊不知許氏只有那些地的出息,她是一文都不捨得拿出來用的,時興的料子也都是跟兒子做衣裳,以至於她也只比錦娘大幾歲,看起來和錦娘卻像是兩代人。
她也正打量錦娘,一身銀白小朵菊花青領對襟褙子,頭上又是戴著銀鎏金牡丹花頭釵,發髻中間插著牡丹紋的玉梳,手上戴著三圈花卉紋的戒指,腕子上戴著一對花鳥紋鎏金金銀鐲,看起來就雅緻富貴。
也是,婆母把最值錢的鋪面分給她們了,她們哪能不富貴呢。
錦娘也知曉許氏這麼穿是為了什麼,純粹就是告訴大家鄭氏鋪張,可話又說回來,你在公公的壽宴上穿的如此不體面,很有可能會惹蔣六老爺生氣啊。再者,外面的人即便議論紛紛一段時日,可終究你這樣裝窮也容易讓人覺得你真窮,那可不是什麼好事兒。
族裡的勢利眼可不要太多。
但許氏怎麼樣這也不關錦孃的事情,錦娘覺得自己的心態變好的最大原因就是少管閑事。
今日蔣放夫妻一起過來的,蔣六老爺待這位出繼的兒子沒有絲毫芥蒂,還當眾對他道:“都是一家人,過去的事情也就過去了。你如今已經是進士了,多虧你叔父把你照顧的好,日後也多提點你兄弟。”
在這件事情上錦娘就為婆母很不值得,人一死,自己堅持的那些東西也都被篡改了。
還是活著最重要啊,她想。
蔣放雖然不至於得意,但是他知曉自己的判斷對了,不管自己的手段如何,只要功成名就,身邊那些曾經憤恨你的人,都變成了好人。
他們兄弟們在一處說話,錦娘也和三姑娘在一起閑話家常,三姑娘對錦娘雖然不至於當親妯娌看,但是也當親戚相處,完全沒有四姑娘那種居高臨下施捨的好。
三姑娘道:“今年年底你們家就出了孝,明年便能參加解試了吧?我看明年汴京肯定又是人滿為患。”
“可不是,幸而咱們都住在汴京,倒是省事多了。”錦娘笑道。
二人共同的話題反而不是蔣家,而是周家,三姑娘道:“二叔在陽羨買了一座宅子,還建了園子,打算再過幾年就去那邊養老。”
錦娘笑道:“真好啊,二老爺素來有錢,只我近來事情忙,很少給二夫人請安了。不知勤哥兒他們可還好?”
“好,勤哥兒是個老實孩子,雖說在讀書上天分不多,但難得的本分。只是三房的日子不好過啊。”三姑娘就有些唏噓了。
錦娘聽她說起三房,就想起秦霜兒,倒是不避諱的問道:“三房如何了?上回三少爺過身,我們家十六郎還特地送了喪儀過去,說他家的遺孀哭的很慘。”
三姑娘攤手:“三嫂守了一年,就被孃家人接回去再嫁了。留下幾個生了孩子的妾,讓她們留下來照看孩子,有親娘照看肯定比外人要上心。”
看來秦霜兒應該還是留在周家,錦娘心想除非找到一位良人,否則留在周家好歹性命無虞,衣食無憂。
壽宴開席,錦娘吃了一淺碗壽面,對桌上的這些葷菜都不是特別感興趣。她以前就是太重口腹之慾了,有時候不餓都想吃,吃著吃著把自己吃胖了,要知道吃胖很容易,變瘦可是很難的。
之前已經帶著孩子給蔣六老爺磕頭了,錦娘吃到一半,遂下了席去看女兒。今日小團子穿的很正式,白底繡海棠花的抹胸,一件對襟繡折枝海棠團紋的褙子,白色的衩褲外繫著粉色百疊裙。
“娘親,我要出去玩兒。”筠姐兒看到她娘,立馬伸出胳膊來。
錦娘笑道:“好,娘帶你出去走走。”
這麼熱的天,待在這裡也著實氣悶的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