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麼你不好?”錦娘都不知道他說什麼。
蔣羨則道:“我不知道孫家的大娘子也要去,否則,我不會讓你去的。”
孫家大娘子,不就是週四姑娘嗎?原來為這個,這孩子以前過的是有多小心啊。錦娘看向他道:“這有什麼的,你這麼多年怎麼過來的,怎麼如此小心。我當年是因為在蜀繡坊做了兩年,想學些真本事,才跟著大師傅去的周家,做了幾年就去了文繡院,我也並不把自己當奴婢,只是當一個我曾經當過差事的地方罷了。對周家的人,我也並沒有太多卑躬屈膝之處,這天下滄海桑田世事變幻,不自在的應該是她才對。這才幾年,我就能和她平起平坐了。”
她只是覺得蔣羨為人太過求全,說罷又把自己在黃家看到的二喬的花說給蔣羨聽,還把自己畫的花樣子給他看。
“漂亮吧……”
蔣羨拿過來看了一眼,的確是精緻無雙,他又覺得錦娘真的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,他笑著點頭:“好看,很好看。是我誤會娘子了,我素來愛多心,你別介意。”
“沒事兒,你多心也是在意我啊,我歡喜還來不及呢。我就是那種別人朝我扔泥巴,我用泥巴種荷花,長出蓮藕賣錢花的人。只盼著你有什麼只管同我直說,咱們倆有商有量,比什麼都強。”
夫妻之間得建立信任來,有信任比什麼都強。
蔣羨眼神亮晶晶的,只管點頭,他覺得妻子真的心胸寬廣,只在意自己在意的事情,也不多愁善感,到哪裡都能生根發芽的人。
端午之前,繡鋪逐漸走上正軌,錦娘也開始只做精品,把刺繡繁複貴重的自己繡,其餘的都交給朱繡娘。
但這次這一件牡丹的褙子,花樣繁複,饒是錦娘這樣的快手也是一件要做五日,很快趕制了三件出來掛著。
她讓木匠做了不少衣架出來掛衣裳,把服裝按照價錢分割槽了,朱繡娘繡了兩套左右,加上不少荷包香包,繡鋪也是頗具規模了。
但朱繡娘卻覺得店裡沒什麼太多生意,心裡怕生意不好,到時候東家趕她走。這魏娘子每日包她三頓飯,工錢也不菲,她可不願意去別處,只得埋頭做。
錦娘卻不擔心,大多數進來看的人是買不起,刺繡的衣裳的價格原本就是有門檻的。她現在正在趕制一件二喬的褙子準備讓蔣羨送給黃夫人,年紀大的人那些太鮮亮的顏色不能給老人穿,孔雀藍的顏色倒是極好,彰顯華貴,卻又不暗沉。
端午之前,蔣羨去黃家,正好讓人送給黃夫人,還道:“內子上次看了您的二喬,覺得很是好看,故而專門做了一件衣裳送給您。”
有時候,一個家中,女人的話反而起到作用。黃夫人見這件褙子做工精美,還有自己的二喬在上面,端午的時候還穿了這一件,因此在黃學士面前說了不少蔣羨的好話。
正因如此,黃學士親自帶著蔣羨和另一嫡系弟子親自行卷。
許氏從馬夫那裡打聽這些,這對於她這般功名心比丈夫更甚的女子而言,哪裡能夠容忍。故而,一早就去蔣六夫人那裡下蛆。
“媳婦兒聽說弟妹給黃夫人那裡都送了衣裳過去,不知娘這裡有沒有什麼新衫?又是什麼花樣子的,弟妹那裡的樣子都是極好看的。”許氏還覺得自己說話很有水平。
殊不知蔣六夫人一聽就聽出來了,她笑道:“你弟妹啊,給我送的寢衣,知曉我在家裡總容易汗濕衣裳,又不怎麼出門。這孩子實誠,說是瓊州來的細布,很容易散熱。”
許氏沒想到錦娘做事如此周全,只好陪笑道:“弟妹真是細心。”
“你知道就好。”蔣六夫人想著長媳還巴巴的來自己這裡告狀來了,尋常人如果知曉弟妹做的不好,定然是私下去告訴人家,再幫忙周全,她卻想著打壓傾軋。
端午節之前,錦娘賣了兩件褙子,一共賣了三十貫,還了六貫的賒貸,還有生活開支三貫,還有成本去除,到手十八貫。
辛苦了半個多月,總算是回轉了一些錢。
到了家中,她前腳到,蔣羨後腳就回來了,他讓下人先下去,抱著錦娘到自己腿上:“若非娘子送的衣裳,先生也不會那般看重我。”
“哪有的事兒,是你自己學問出眾,我那衣裳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。”錦娘純粹是給的版權費,畢竟靠著人家的二喬牡丹,她還賺了不少銀子呢。
見錦娘完全不居功,蔣羨越發是歡喜她的人品到心裡去,他見過不少女子仗著嫁妝多就生事,或者做一點小事兒就恨不得吹捧十分。
話說蔣羨每個月兩貫的月例銀子,還另外有六貫是專門用來買書籍或者筆墨紙硯的,也就是一個月八貫,據說是蔣六夫人管家時就定下的規矩。
許氏看了賬本,十分心疼,然而蔣羨這裡還不是大頭,婆母的藥錢,還有婆母病著,公爹原本有兩個妾,打發了一個出去,還有另一個那裡的用度一個月也是一貫。
她咬咬牙,便去蔣氏那裡說了情況:“媳婦兒絕對不是捨不得錢,而是帳上實在是敷不開了,官人和十六郎兩人一年就一百九十二貫,如今宣哥兒又要開蒙了,錢就不湊手了。”
蔣六夫人知道她的話還有下文,不禁問道:“那依你看,如何是好呢?”
“兒媳想著便把官人和十六叔書房的銀子都裁撤一半,如此一年少了七十多貫。”許氏覺得自己沒有私心,她也不是隻裁撤蔣羨的,料定蔣六夫人也無可奈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