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吧?這是我在陝西的一位商人手上買的,嫩綠色打底,四片白色小花帶著黃蕊,如此分佈,煞是好看。”大的布店很容易雷同,這種別致的布就需要自己有獨特的眼光去淘。
說罷,她見蔣羨有些愛不釋手,眼神亮晶晶的,作為老闆,她一下就能猜到他的心意,這就和平日來她這兒看料子的客人一樣的:“你是不是也喜歡這樣的羅?要不然,我也幫你做一件,等定親的時候送過去。”
蔣羨笑道:“我若推辭,就是真的假了,那你也不要與我見外,明日我送冰鑒來。”
錦娘臉微微紅:“好。”
說罷,又道:“那你現在回去吧,免得到時候人家說閑話。”
“噯。”蔣羨知曉錦娘閨門教養甚嚴,也就不多坐了。
本來心情並不是很好的蔣羨,從魏家繡鋪出去之後,心情特別好,他的僕從劉豆兒正道:“魏娘子人真好,還吩咐人買了冰雪給我用,方才小的在廊下歇息,對面就是廚房,她家那個廚房不知道在熬什麼湯,特別香。”
蔣羨一個爆栗子過去:“就知曉饞嘴。”
豆兒年紀還小,生的白白胖胖的,別的毛病沒有就是饞嘴的很,主僕二人從魏家出來,見甜水巷底有個姜家南北分茶鋪,蔣羨想起如今嫂嫂當家,做的都是清淡的福建菜,忍不住道:“我們到這家吃吧。”
甚至他還多點了一道江陵名菜“冬瓜鼈裙羹”。
二人吃完,還打包了一份姜家食鋪的幾道特色菜送到他爹孃處。
次日,錦娘一早起來梳妝打扮,馮勝和榮娘夫婦竟然來的最早,還帶了麟哥兒和官哥兒過來,羅玉娥讓揚哥兒帶著兩個侄兒玩,又準備了攢盤零嘴給大家吃。
榮娘見院子打掃的十分整潔,對面遊廊上掛上了竹簾,擺上了桌子,她不禁道:“二叔母,你們準備在廊下請客嗎?”
“廊下種著樹,旁邊又擺著花,這麼一來又陰涼又能聞著花香,多好啊。”羅玉娥笑道。
馮勝也不免問起:“不知錦娘許的是哪家?”
羅玉娥平日雖然喜歡炫耀,還有些虛榮,但更怕錦娘婚事不諧,怕別人破壞,只道:“是姓蔣的一戶人家,祖上雖然做過官,但是如今不複以往,現下在家中讀書。”
馮勝“哦”了一聲,他現在換了一家醫館之後,壓力沒之前那麼大了,但是工錢也少了不少,人倒是比之前少了幾分銳氣。
聽羅玉娥道:“我們今日是在附近一家館子請人做的,我們一家都得做生意,家裡的橘香做做家常菜還好,若是做大菜怕是怯場,你們今兒可要多吃些,他家做的驢肉可好吃了。”
榮娘又笑著去二樓看錦娘,錦娘已經打扮好了,手上還在做繡活,若是以前她肯定會斥責,但是現在,她又隱約覺得佩服起來。
不一會兒,瑩娘夫婦又過來了,瑩娘生了女兒跟沒生差不多,帶孩子都是她婆母或者是安平兩人帶,她是隻負責在藥鋪賣藥就好。
她們上樓看了錦娘之後都下去聊天,接著別的客人也都過來了,錦娘則埋頭把衣裳一邊縫好,又把線頭剪掉,繼續縫另外一邊。
不一會兒,陳小郎跑到後面道:“太太,蔣家人過來了。”
今日蔣家人來的齊,蔣六老爺,還有蔣六夫人帶著長子蔣晏長媳許氏一起過來的,魏雄和羅玉娥迎了她們進來。
馮勝幾乎是一眼就發現蔣家人的身份不一般,尤其是看到了蔣羨,眼睛一亮,這分明是哪家衙內。蔣家也是送了男方草帖過來,馮勝拿過來看了看,上面寫著曾祖,原參知政事,追贈戶部尚書,祖父某和父親某某。
幾人正寒暄著,馮勝立馬上前陪著說話,倒是讓羅玉娥和榮娘都咋舌不已。
又聽門外吳翰林夫婦過來,吳老夫人是媒人,吳侍詔又是翰林院畫院的,他跟蔣六老爺還有蔣羨的兄長都有話說。
眾人閑談間,吳侍詔問魏雄:“昨日你們送揚哥兒去鹿鳴書院,如何了?”
“託您的福,犬子考進去了,本以為能進去就沒錯了,不曾想進了內舍。等過幾日,我們夫婦就送他去。”魏雄如今也學會應對。
馮勝又疑惑,魏揚那個只愛買玩意兒玩木工的小孩子,竟然是什麼翰林的徒弟,還進了鹿鳴書院,要知道鹿鳴書院可是僅次於開封書院的。
怎麼二房發生這麼多事兒,他什麼都不知道啊?
蔣六老爺本來來一商賈家還覺得有些拉不下臉,乍然聽得家中有讀書人,又把魏揚叫過來,魏揚生的清秀,為人雖然老實,但是一看就是好學知禮之人,也就滿意許多。
蔣家今日帶了一擔“許親酒”,以網兜裹上酒瓶,裝飾八朵大花、色彩鮮豔的生絹、八枚銀作彩花,再用紅綢繫於酒擔,稱之為“繳擔紅”。魏家則把準備清水兩瓶、活魚三五條、筷子一雙,放入男方送來的酒瓶中,叫作“回魚箸”。
這些忙活完了之後,蔣六夫人親自上樓去見錦娘,錦娘立馬起身要行禮,蔣六夫人扶住她:“好孩子,上回我就覺得我們有緣分,如今倒是真的要成一家人了。”
錦娘笑道:“小女也是沒有想到,小女年輕,日後還望您多提點。”
蔣六夫人則道:“該說的,我也與你母親說過了,其實只要你們做兒女的好好地,我們做爹孃的就好。來,這根釵,我幫你插在頭上。”
錦娘起身,見蔣六夫人手上拿的是一枝雙股釵頭鳳凰金釵過來,她微微低頭,蔣六夫人插了上去。
二人又客氣了幾句,蔣六夫人準備出去,在門口的時候,轉過身道:“十六郎今日把冰鑒拿來了,要記得搬去繡房,可別熱著自己。”
錦娘臉微微一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