錦娘直接把第三步省了,因為現在已經不同於唐朝了,彩繪在牆上不僅太過沉悶,且更浪費錢,到時候直接掛豎屏書畫即可,如今最時興的是這個。
她便決定自己畫,都是她曾經畫熟了的花樣子,以七色為主題在白絹上畫花,黃色特選了趙昌的蜂花圖、粉色選了徐熙的《紅牡丹圖》,白色選了黃筌的《蝶舞圖》、紫色選的是翰林畫院的紫藤花、青碧色則以顧德謙的《蓮池水禽圖》、藍色選了崔白的《枇杷孔雀圖》、橙色選的是翰林院的《淩霄花圖》。
她早上起來畫一幅,下午開始做針線,沒有固定的工作了,也就意味著都得自己承擔了。
只是一幅畫裝裱非常貴,錦娘只好貼在白紙上之後,準備先放著,竟然是她弟弟揚哥兒幫她用木框框住,看起來很漂亮。
這個月從錦繡坊拿了二十貫回來,只是還未捂熱,就給了龔頭。
錦娘看了看手中的錢,還有一百貫,如此才鬆了一口氣,預算是一回事,真的做房子增項太多,還好她能抵得住誘惑。
正在家作畫時,卻聽說瑩娘和安平過來了,錦娘迎了出去:“咦,你們倆過來做什麼?”
瑩娘道:“方才去了二伯店裡,已經和二伯還有二伯母說了,明日是大姐和大姐夫喬遷,她們同我們說了一聲,我們正好經過這裡,就過來告訴你們一聲。”
說完話,她們夫婦推說有事就先離開了。
等她爹孃回來,錦娘遂說了:“她們都沒請我們去,還是瑩娘她們聽說了這個訊息,告訴我們的。這也太過輕視咱們,那我就不去了。”
魏雄也說:“他們也沒專門來接咱們,派個下人過來都沒有。”
“那就不管他們了,難道永遠只有他們挑咱們的理,咱們還不能挑他們的理了。”錦娘無所謂道。
榮娘對這些當然一無所知,在她看來,都是一家人,喬遷之喜他們應該是知道的,到時候肯定會過來,因為讓人買了雞鴨魚肉,還找門路買了些牛肉,要好生招待親戚朋友們。
馮勝人面廣,他這次請了上十桌人,甚至還是沒有大宴賓客才如此的。
“榮娘,趙太丞要來的,張員外也要來,這些人都安排在東邊,不可和你二叔他們混著坐。”馮勝想起魏雄那寒酸樣,就覺得不能和貴客們坐在一起。
榮娘點頭: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
她也不太喜歡二叔一家,錦娘太怪,二叔母脾氣太暴躁,都有點登不上大雅之堂。
她們喬遷這日,當然是十分風光,榮娘如今也不過二十二三歲的年紀,正是女人正盛時,她原本也生的好看,為馮勝爭了許多臉面。
甚至有一等妻子的容貌是丈夫的榮耀之感。
照例,馮勝會看禮簿,這些禮簿能體現別人和他的關系,他正點評著:“瑩娘她們送了半扇豬和幾簍果子來,另外還送了一匹布,倒是很難得了。”
“瑩娘她也才出月子沒多久呢。”榮娘心理上和瑩娘更親近點。
馮勝又笑:“這張員外也不錯,送了上好的羔羊卷過來,還送了咱們兩個哥兒上等的端硯。”
她們夫婦指指點點,到最後才恍然:“你二叔一家都沒來麼?”
榮娘按了按額頭,“好像是沒來。”
“該不會是為了躲份子錢不過來吧。”馮勝想那錦娘恐怕為了買那個宅子把錢都花幹淨了,聽說還從文繡院出來了,肯定是沒錢不來了。
榮娘搖頭:“應該不會吧。”
馮勝挑眉:“那就難說了,以前未必如此,之後就難說了。文繡院的差事沒了,所謂的外快本來就是朝不保夕的,每個月還要還賒貸,嘖嘖,有時候女兒家不要太要強。”
榮娘一時無話。
七夕時,錦娘正好把衣裳送過去錦繡閣,又去看了新宅,門已經安好了,裡面的牆才剛剛打磨完,這個宅子的位置特別好,坐南朝北。
只是柱子的顏色是木頭的,和牆壁顏色不一樣,錦娘不禁問道:“龔頭,您說有什麼法子能讓前堂的柱子和牆壁一樣呢?”
龔頭笑道:“這好辦,有糨紙,您可以自個兒去買,我幫您貼,五十文一張。我們替您把青石灰打磨的這般細,已然是接近白色,如此一來豈不是很好?”
如此,錦娘就去書鋪買了三十二張糨紙,一共花了一貫六百文的本錢,錦娘又給了二百文給龔頭做工錢,讓他把柱子都糊住了。
正堂前面是櫃臺,後面放著置物的架子,正堂東邊放著一張圓桌,放著幾把繡凳和一張榻,這些都是普通木頭做的,錦娘用一張織錦剪了桌布,串了珠子剪了流蘇,鋪在桌上,一下就奢華富貴起來。
至於榻看起來平平無奇,但是先用桌子同色的織錦裡充了絲綿系在榻上,再用各種軟緞做了引枕,櫻粉、嫩綠、乳白打底,繡上各色花,煞是好看。
在她看來,這裡就是她的門面所在,後面她們住的地方,反而不需要這麼考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