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多少?”錦娘追問。
那掌櫃以為錦娘嫌少,忙道:“你才送過來沒幾日,這裡的常客也不認識你,已經不錯了。”
“不是。”錦娘是覺得太多了,她以前在周家做一套衣服也不過得一吊錢,還是少數時候,現在一條裙子就能分成三貫多了。
若日後錦繡閣這邊三貫多,文繡院也三貫多,一個月的月錢就是六貫,一年就七十二貫了,要知道她在周家一年賞賜全部加起來也最多三十貫,還累死累活的。
人如果不走出那一步,永遠都不知道自己會怎麼樣?
家中爹孃正忙著做白米糕,這種糕是過年必備的,娘說她帶回來的米特別好,正好找人借了磨子磨了米漿做糕。
錦娘則進到屋裡看畫師們的畫,她嘗試脫稿來畫,只可惜上午脫稿了半天,她自己畫出來的匠氣太重,且花瓣的形狀也不對,氣的她揉成團丟進了紙簍,起身出去外面走走。
正巧羅玉娥道:“錦娘,你把這糕送些給你大姐那邊去,人家臘八還給咱們送粥來了的。”
“好,我也出去走走。”錦娘正好也覺得氣悶。
挎上籃子,錦娘圍上頭巾,騎著家中的毛驢過去了,今日倒是真巧,榮娘和馮勝都在家中,見錦娘過來,都讓她留下用飯。
錦娘擺手:“我來的時候,我娘開始淘米生火了,要我快些回去呢。”
榮娘拉了她進來:“好歹吃一盞熱茶回去。”
如此,錦娘才坐下來,又聽馮勝問道:“我聽說二妹妹去文繡院了?”
錦娘笑道:“是啊,文繡院輕松許多,我如今也有更多的功夫可以精進自己了。”
“也是,你們一個月的月錢多少?”馮勝道。
錦娘照實說了,卻見馮勝皮笑肉不笑道:“也太少了,似瑩娘那樣每日不必去那麼早,一個月最少也有八貫,時常還能有十幾貫都是稀鬆平常。”
“那也是她的福氣啊,哎喲,天色不早了,我也該回去了。”錦娘起身就要走,顯然不愛別人說她。
榮娘又要抱麟兒給她看,想多留她多坐會兒,還是被錦娘拒絕了:“若回去晚了,我娘怕是要說我。”
從這裡出去,錦娘迫切的想回去畫畫了,無論如何,她一定得闖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來。即便是文繡院,也只有三年僱期,到時候若不必去了,自個兒又何去何從?
回家匆匆扒了幾口飯,繼續拿出新的草紙,她之前都是臨摹,現在先對照著畫,用勾線筆勾一便,開始上色,再把方才畫的拿開,自己按照腦海裡的畫一遍,畫完又對照,如此反複到深夜,才總算是不必用勾線筆了。
但總覺得不太好,早上臉也不洗,就繼續畫。
鳥雀有各種形態,花朵也有各種形狀,錦娘不是那種繪畫大家,家中也沒有花園,更沒名師教導,完全是自己憑借經驗揣摩。
因為畫畫,她連親戚也沒走動,羅玉娥和魏雄說一起上街,她也不願意去,這樣爹孃當然會埋怨自己,便是親戚們也說自己性情古怪,但錦娘不在意這些。
徐崇嗣的畫比徐熙黃荃的更適合錦娘,是學沒骨畫的首選。
但要她現在不用勾線筆,還是不行,她先用藤黃和花青色調成綠色,調色的時候不要調勻,這是畫葉子的。
伸了個懶腰,才發現自己餓了,錦娘把酥胡桃和饅頭拿出來吃,又用熱水調了一碗秈米粉。
吃完之後,錦娘才苦笑,自己的減肥大業算是完了,現下高強度的工作,還要久坐,每日耗費的功夫多,吃的也不能少。
她根本不覺得苦,也不覺得累,只是覺得她踽踽獨行,為了自己的事業。
當然,也因為如此,榮娘和馮勝都覺得錦娘實在是不合群。
就像馮勝道:“一個女子,相貌美醜並不在關鍵,重要的是性情的好壞。你看你二叔他們,竟然一字一句都不覺得你妹妹有什麼錯。”
榮娘笑道:“你看看你,即便是關心人也說的這麼難聽,她素來是好強尖刺的性子,莫說是和我們比,恨不得跟男子都比較一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