寧哥兒定哥兒這些官家子弟,說一句非常功利的話,若是考不上進去,從此他們的人生階層就會嚴重下掉。
張九郎的父親當年官位可不低,如今還得指望蔣羨這邊幫他求個差遣,否則就只是空有名頭。蔭官非進士出身,沒有同年,座師,官場上除非有自家長輩安排,否則官場舉步維艱。
竇媛暗自點頭。
筠姐兒親手替錦娘做了一套衣裳,還送了兩瓶薔薇水,一擔壽面、兩匣香料、首飾一幅。她當然是跟她娘做臉了,就像她娘之前說的,對外人還禮尚往來很是大方,對自家人倒是小氣的緊,才讓人寒心。
魏家除了她,別的如範氏、剛進門的申七娘都過來了,王氏因為有身孕未曾過來,倒是她母親鄔娘子過來了。
幾人又重新敘坐,筠姐兒既事作為魏家媳婦過來,她同時也是蔣家女兒,自然似東道主,幫著忙前忙後的。張夫人在旁看著張平君跟上去了,悄悄鬆了一口氣,這樣的滿門權宦之家,女兒若是還不見機一些,日後還不知道如何自處。
筵席擺在花謝裡,桌上正中擺著竹篾籃,裡面裝著淺粉色的荷花、玉簪這樣沾著露水的花,別有一番清涼之意。
錦娘雖然非大家族出身,但官夫人也做了十幾年了,對筵席安排還是很有心得的。她自己家裡吃飯時,會用轉桌,但是客人們過來,都有丫頭夾菜,並不用如此。
反正上菜順序無非就是幹果鮮果下酒菜正餐還有湯水那些,橘香能做的就做,不會做的,直接讓外頭的廚子過來做。
鄔娘子笑道:“每次來你家裡,我都得吃撐了回去。”
“喲,那是你賞臉。”錦娘和她是熟人了,這鄔娘子這樣的人,最好是別得罪,反正大家面上過得去就行。
又聽張夫人在旁湊趣:“我剛剛看寧哥兒過來敬酒,這孩子生的愈發好了,將來不知迷倒多少女孩子。”
錦娘擺手:“這孩子容貌不如他父親弟弟俊俏,虎虎生威的,要說好看,我也王婆賣瓜自賣自誇了,還是我家姑爺最俊了。”
這說的是魏七郎,魏夫人聽了笑道:“也難怪七郎打小就說最喜歡三姑母了,敢情你也是最歡喜他。”
這一席話,眾人也都笑了。
誰願意劍拔弩張的,高興的氛圍中有些亮點,就比什麼都強。
就比方現在錦娘正道:“我近來新繡了一幅淨瓶觀音,全程用一種針法所繡,流光溢彩,尤其是在太陽之下,似流水一般。雖然和一些刺繡大師們不能比,但我拿出來獻醜一二,大家莫笑話。”
眾人見兩個丫頭緩緩展開,這幅觀音繡像以自己女兒的肖像為底稿,觀音手持淨瓶,頭飾華麗,面貌慈悲。
筠姐兒看了覺得這觀音有些面熟,但她轉念一想,觀世音菩薩自然是慈悲的。
觀音站在蓮臺上,傾倒著玉露,眾人湊近了看,都覺得妙不可言。
錦娘笑道:“我聽說這淨瓶觀音不僅有慈悲仁慧之意,更能去病。”說罷,又讓人收了起來。
看完畫像,眾人開始用膳,卻不料到筠姐兒幹嘔不止,錦娘一時福至心靈,先讓人把她扶下去,又讓阿盈請大夫去,竇媛非常有眼力見的說她要陪著筠姐兒,張平君懊悔自己晚了一步。
眾人繼續用膳,等膳食用完,又聽了一出戲,阿盈匆忙過來耳語一番。錦娘笑著看向魏夫人:“恭喜您了,您馬上又要添孫了,方才我見筠姐兒不舒服,請了醫官過來,說是喜脈,已經有兩個多月了。”
魏夫人心想這還真是福氣,每次和蔣夫人一處,所有事情都會變好。
筠姐兒這裡魏七郎已經過來,他還有些不可置信:“是真的麼?”
“嗯,方才大夫都說了,應該不會假。”筠姐兒其實心裡有數,但是在婆家不好請大夫,尤其是若是沒孩子,那就是空歡喜一場,今日回到孃家,與母親通氣之後,才順利找大夫過來。
魏七郎撓撓頭,露出些許孩子氣:“岳母這觀音繡像還真靈啊。”
錦娘等他們臨走的時候,就和筠姐兒道:“回去好好養胎,別操心太多。”
女兒順利有妊生子最好,若中途小産或者不好了,就說家裡有菩薩保佑,順勢把女兒接回來調養,如此對她身體也好。
筠姐兒倒好,她明白孃的心思,心中舒展許多。魏夫人見錦娘沒把觀音繡像送給筠姐兒,有些失望,私下倒是悄悄對魏七郎道:“日後你常來你岳父母家中,咱們遇到她們總是逢兇化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