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一旁的筠姐兒都道:“娘,您不知道孟家三姑娘是庶出都陪了三百畝奩田呢。雖說孟二姑娘陪嫁的是開封上等良田,孟三姑娘只是些下等中等田,但好歹說出去也好聽。”
錦娘道:“是啊,孟家明面上還算是一視同仁,怎地孫家這般了。”
孟夫人也在家中同孟老爺說起:“虧你還說什麼孫家系書香門第,又是什麼大官的親戚,這些嫁妝也是太寒酸了。”
孟老爺反倒道:“挑女方嫁妝那是下等人的做派,咱們家裡只要姑娘人品好就好。”
原本孟夫人是覺得孫家算不得有錢,但是這般太少又傷了她的面子,可聽孟老爺故作清高,忍不住發笑,這家裡一草一木哪一樣不要錢。
就那書桌上的硯臺,就花了百貫,沒錢哪來的這些。
風雅都是用錢堆砌的。
雖然孟夫人嘀咕,但孫大姑娘依舊在次日正常嫁了過來,吹吹打打,還是很熱鬧的。錦娘還過去吃了一杯水酒,筠姐兒如今當然是不會再拋頭露面了,畢竟千金之子坐不垂堂,越到關鍵時刻,就越不能掉鏈子。
而宋娘子卻把女兒江頌帶了出來,到底孟家這樣的中層官員,又有皇親的身份,來的也有不少有身份的人。
如今主座坐的是錦娘,她是開封府府尹的夫人,宋娘子在次桌坐下,她引以為豪的江頌,被那些五六品官員的夫人打量,甚至有的還上手拉著看,連她都忍受不了,更何況是素來心高氣傲的女兒。
錦娘和筠姐兒其實都經過這些歷程,這些人也是討嫌,把人家女兒當貨物,故而她也算是幫她們解圍:“易夫人,你看你,家裡女兒那麼多,出來了,還饞人家的女兒呢。”
易夫人笑道:“我這個人就是愛湊熱鬧呢。”
“要我說今年咱們戲酒的日子可不能似去年那般撞了,怎麼著都得一人拈一個日子。”錦娘岔開說別的話題。
大家紛紛都說好。
錦娘卻想身份帶來的好處是真好,但同時似宋娘子這樣掉落階層了,恐怕難以忍受,果真是由儉入奢易,由奢入儉難。
推人及己,自己如今是三品淑人,家中如鮮花著錦烈火烹油之勢,可是將來有一日掉落階層,也得保持平常心才行啊。
黃昏時分,孟三郎迎了孫大姑娘進門,錦娘見孟三郎相貌比孟大郎還秀氣些,心想那位素未謀面,卻又死掉的黃小娘肯定是個美人。
等新婚夫婦出來拜見眾人後,錦娘才從孟家回去,走到家門口,竟然看到了蔣羨。
“你怎麼在這兒啊?”錦娘笑道。
蔣羨上前道:“自從我做了這個開封府府尹,上要不得罪王公貴胄,下要幫黎民百姓解決問題,忙的都沒有自己的功夫了,還好今日忙裡偷閑。”
錦娘在他面前,完全不會端著,只說些新鮮事,不擴音起隔壁江姑娘:“還好咱們早年就幫女兒定下親事,否則被那些人拉著跟看牲口物品似的,也是很可憐。”
蔣羨倒是有不同的看法:“能被人家看的,說不定還有些希望,若是人家眼尾都不掃你,那才是悲哀。”
“也是。”錦娘想一件事情從每一個人的角度都不同。
且不說江頌回去又哭了一場,而孫大姑娘雖然被孟夫人新婚頭一日晾了一會兒,但是她依舊笑臉相迎,似乎沒有絲毫芥蒂。
孫大姑娘的丫頭很為她不平:“娘子對她們那般恭敬,親手做了那麼些針線,她倒是擺婆婆的架子。”
孰料,孫大姑娘笑道:“這不正說明我這位婆婆是位喜怒擺在臉上的人,然而該給的也都給了,總比那些兩面三刀的強。”
丫頭也恍然:“倒還真是。”
孫大姑娘則道:“太過精明的婆婆,恐怕就只有她算計你的份,哪有你算計她的份。那樣的人,是鬥不過的,做兒媳婦的還有苦說不出。”
再者,她昨日和孟三郎成親,發現孟三郎的確也是有些學問的,屋子中他原有擺設也不俗,顯然雖然是庶子,但生活上並沒有受到苛待。
這樁親事,她不要表面,只要裡子,將來孟三郎科舉出仕,她可以去姨爹那裡舉薦,將來孟三郎有皇親作保,前途靠妻家,自己不過是忍受一時冷待罷了。
倒是蔣筠不好辦吶,魏夫人可是個極其精明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