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娘子,我只是覺得——”
錦娘笑道:“我知曉你的心意,覺得機不可失時不再來。但是,凡事走兩個極端都不好,如果你是真的覺得申參政的政見好,想追隨我支援你,但若是隻為出人頭地,還是算了吧。自古變法之臣,如商鞅吳起,無不令人佩服,可也得捨得一身剮,否則搖擺不定,就很容易首鼠兩端。”
如此勸說,蔣羨才歇了心思。
這次蔣放外放,週三娘子沒有跟著去,畢竟她幾個兒子都大了,有的可能要定親,有的要讀書,家中不能少了主母。
錦娘過去送了程儀,筠姐兒和她一起過來,正好見到了孫家一行人。錦娘和週四娘子素來井水不犯河水,面上隨意客氣幾句。
這邊筠姐兒和孫家兩位姑娘倒是說的起勁,如今她們都長大了,也不是小時候那般。孫大姑娘心情也不錯,雖說姨夫升官了,爹孃都唉聲嘆氣覺得可以借東風說一門更好的親事,但她覺得既然已經定下親事,何必再更改?冥冥中自有註定罷了。
週四娘子彷彿覺得大女兒太過胡來,這次在次女的親事上,她就想借著姐夫高升的東風說一門極好的門第。
因此四處逡巡。
孫大姑娘正和筠姐兒道:“你的女紅越發好了,這帕子上的的雙面異色繡可是一絕啊。”
“快別這麼說,我娘還說我憊懶呢。”筠姐兒從三歲開始拿針,每年都要做針線,只是娘不許她熬夜,但不管怎麼樣,她的手藝集蜀繡蘇繡所長,還學會裁剪,尋常繡屏風都不在話下。
會女紅的人不少,但是精於此道的人不多。
孫大姑娘也會,但不太精,因為她娘說真正的主子不必要做這些,管家有專門管事的人,做針線有針線人,女子要讀書有心性才好。
可孫大姑娘想讀書的女子,也幾乎都不能參加科舉啊?但這話不好反駁。
娘說的很多東西如空中樓閣,道理彷彿是這樣的,可是真正做起來又不是這般。就像蔣筠,一手好的女紅,走到哪裡別人都誇,關鍵是人家讀書也不差,穿戴也實在是富麗雅緻。
“這麼說你們住在孟家對面?”孫二姑娘驚訝。
筠姐兒點頭:“是啊,孟家也是近兩年進京的,但是聽聞是二三十年前就買下我們對面的宅子了,五進五間的宅子修繕了兩個月呢,如今修葺的很好。”
在筠姐兒看來,孟夫人脾氣大了點,但不是那種耍陰招的人。之前孟家三姑娘自詡可憐,但衣裳滿繡的,夏日穿抽金紗,頭上一應首飾俱全,可能孟二姑娘會更精緻些,但是十根手指頭還有長短呢。
可差距並不是很大,就如孟二姑娘嫁妝準備的是三百畝奩田,三千貫的嫁妝銀,給孟三姑娘三百畝奩田,兩千貫的嫁妝。
當然,孟夫人偏愛自己的女兒,給自己女兒添了一座兩進的宅子,但她也是用自己的陪嫁宅子給的。
所以,她想孫大姑娘既然已經定親了,自己肯定透露些給她聽。
孫大姑娘聽了暗自點頭。
從蔣放家回來,幾日後,又得去魏家一趟,這次就不好帶女兒過去了。魏夫人秋冬之際,有些著涼,偏範氏兒子百日,雖說有王氏忙,但又怕她忙不過來,因此請錦娘上門幫忙。
錦娘先去魏夫人那裡坐了坐,魏夫人笑道:“這一向少來了。”
“若是不結親罷了,結了親,反而是不自在見面。”錦娘倒是實話實說。
魏夫人失笑:“倒是這個理,七郎可惜不在,若不然常常讓他過去請安也好。”
“七郎這孩子我們全家都喜歡。上回他姑父不在家裡,小小年紀,不僅應對自如,很有家主的樣子,嫂嫂教的真好。”錦娘深諳誇人怎麼揀人家愛聽的誇。
魏夫人果然是喜笑顏開,又問她:“筠姐兒在家做什麼?近日總不見她。”
分明經常帶出去玩耍,但錦娘還道:“都定了親的人,怎麼好到處跑。”
錦娘覺得在古代許多事情,就如同士子科舉,戴著鐐銬跳舞。就比如婚嫁一事也是如此,不能似申家女子那般有個性,也不能似鄔娘子那般以教條為道德制高點,螺螄殼裡做道場。
魏夫人心裡很贊同,時下女子太多不守規矩的,失了大家閨秀的教養。
二人剛說了會話,魏二夫人過來了,和魏夫人相比,魏二夫人脾氣溫軟多了。錦娘想起當年周家的三位夫人,大夫人性情強勢,二夫人三夫人脾氣溫軟,如此妯娌三人都相處的很好。
但魏家長房裡,範氏也有大家氣度,王氏也還穩得住,自家女兒更不用說,不會輕易惹事,將來這妯娌三人不知又如何?
不時,便有客人上門,錦娘和魏家的親戚也多半認識,畢竟也走動了這麼些年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