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娘子,我要睡覺了。”蔣羨偷偷把枕畔錦孃的銀香囊放自己懷裡睡了。
錦娘卻精神抖擻,好容易卸貨了,她身輕如燕,雖然不能大動作,但總算是自由了。她也聽說過有的産婦時隔五十日還有大出血的症狀,因此也不敢掉以輕心,只是把孩子們都喊過來說話。
先是白養娘把定哥兒抱來,才一個多月,他穿的是哥哥姐姐小時候穿過的衣裳,這次倒不是錦娘怕浪費,而是小兒科的醫館說,小孩子面板嬌嫩,要穿舊衣才貼近面板。她看了看孩子的肚臍,見的確是用方四寸的柔軟舒適的白布包裹後,再以厚半寸的新綿包裹臍帶,也鬆了一口氣。
這個年代的嬰兒,特別容易得臍風,所以,錦娘每日都得檢查一遍 。
現在見完全幹燥好了,肚臍眼又深,她才幫小兒子把布取下來。
白養娘想其實哥兒臍帶脫落的快,但娘子太仔細了,怕沾到水,依舊是包著,現在才解開。
“你也辛苦了。”錦娘笑道。
頭一個月嬰兒其實比較好帶,他不會哭鬧,睡的多。但是幾乎每隔半個時辰或者一個時辰就要餵奶,現在到了第二個月,嬰兒哭鬧嚴重,容易腸子脹氣,所以喂完奶,都要自己拍嗝。
白養娘道:“娘子說哪裡話,這是我分內事。”
“哥兒每次喝完奶都要拍嗝出來,若是拍不出來,你得豎著抱一會兒,再讓他躺下。他醒著的時候,多讓他趴著,記住了嗎?”錦娘道。
白養娘點頭應是。
錦娘又賞了她一對銀簪子,“你好好帶哥兒,我必定不會虧待於你。”
她這次吸取經驗,和這些養娘還有婢子們少說私房話,多說她們的公事,賞賜到位,派人監督,自己上心也就夠了。
比起小的,寧哥兒和筠姐兒兩個大的省心多了,都把各自的功課拿來錦娘這裡給她看,母子三人說著悄悄話。
等蔣羨睡醒起來,已然是黃昏了,妻子正在榻上看書,看到他醒來只是笑:“你看你睡的樣子,孩子們都不好進來了。”
衣衫睡的七扭八扭的,一幅睡不醒的樣子,簡直和揚哥兒那個睡神差不多了。
“娘子,這是我幾個月來睡的最好的一天。”蔣羨覺得自己很幸福。
錦娘起身:“那我就讓人擺飯,你先起來。”
蔣羨又要拉她,蠢蠢欲動,錦娘按住他:“別忙,我怕呢。”她又說了怕大出血的事情,蔣羨立馬打住,又道:“我請婦科的江醫官來看看,娘子是我最心愛的人,一定要好好地。”
“你這人怎麼怪怪的,以前都不說這些肉麻話的,這樣的表白,我可受不住。”錦娘嗔了他一眼。
那時生筠姐兒和寧哥兒的時候,他還很年輕,醉心功名讀書,因此每日累狠了便睡下,這次妻子坐月子,他每每對著月色之時,甚至想念妻子想的忍不住落淚,可這些話不好跟她說。
蔣羨就道:“哎呀,我肚子餓了。”
錦娘見他穿好衣裳,連忙傳飯,晚飯很是清淡,清蒸鱸魚、炒的萵筍、蛋羹,即便是這些菜,她們夫婦幾乎都吃幹淨了。
如今已經到了九月中旬,錦娘吃完飯把中秋節禮清點了一下,每年都是送出去多少又得到多少,可總得先拿錢支絀才行。
又調養了一旬左右,錦娘聽說如今京西出售官方的淤地,一等赤淤地每畝兩貫五錢到三貫,二等花淤地每畝兩貫到兩貫五錢。這京西便是洛陽,離開封也不遠,錦娘便和蔣羨商量派人到洛陽置辦兩頃地作為女兒嫁妝。
錦娘吸取蔣六夫人的經驗,絕對不能動用家中本錢,因為人年紀越大,賺錢的機會就越來越少。就像蔣羨,如今雖然官途得意,可宦海沉浮。
之前一直派羅大出去,但如今要留在京中打點,錦娘就把劉豆兒派出去,一共給了四百貫的現錢,再有布匹金銀新增,這些布匹便是這兩年中秋端午年節得的,還有定哥兒洗三禮的物事,似貴重些的留下,但是像許氏送的項圈這些就全部拿過去。
這些都是上等織錦絲綢,一匹有的五六貫,有的甚至值十貫。
當然,她自家送出去的亦是這些。
一共給的銀錢加物件值當六百貫左右,能買一等的田了和建些棚戶裝糧食了。
阿盈則幫丈夫打點行囊:“你要快些過去,幫娘子把此事辦好,莊頭從咱們開封帶幾個人過去管,如此,娘子放心把別的事情教給你。”
劉豆兒點頭:“放心,我保管給娘子把事情辦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