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住了半個月,郝二郎在蔣家住著,三餐茶飯酒水都著緊提供,蔣羨還帶他們一起去見了他兄長蔣晏,也是進士出身,魏大學士、範大學士那裡都去行過卷,倒也算不枉此行。
錦娘這裡打探到郜小姐的事情也是有迴音了,陳小郎道:“那郜小姐在家排行第三,也沒聽說什麼不好,但也沒什麼美名。憫芝問那常賣翠花的王婆子,她說那姑娘也是識文斷字,只是性情天真爛漫,在家橫草不拿豎草不拈。”
“這就不太好了。”錦娘搖頭,那揚哥兒是個懶鬼,爹孃也不是特別有主見的,若是再迎一個這樣的人來,那魏家就不成了。
那邊曾氏過來,只說那女孩兒嫁妝不錯。
錦娘又想看看下一家,卻見彭三娘子上門了,這彭三郎如今是張九郎家中幫閑,上回還同張九郎一起來過自家。二人寒暄一陣,這彭三娘子才道明來意:“張家不就是有個正在摽梅之年的姑娘嗎?十六嫂何必舍近求遠。”
“你是說張家小娘子?”錦娘有些吃驚。
張九郎家世顯赫,後來進國子監讀書,數年過了考試,如今恩蔭了水部員外郎這個肥差。
彭三娘子話說的直白:“十六嫂,要我說這再好不過了,張小娘子不僅五千貫的嫁資,宜秋門宅子一套,妝花袍子、織錦裙子裝了六箱六櫥,手都插不進去。即便令弟將來中了進士,也未必能找到這般好的親事。”
卻見錦娘笑道:“我倒不是不同意,只我爹孃寒素人家,唯恐配不上,將來新婦到我家中,怕是要吃苦的。況且,我們兩家關系這麼好,若是說成倒也罷了,若沒說成,將來也不好自處。”
她雖然覺得張九郎人不錯,張小娘子也見過兩面,印象也可以,可是兩家的差距還是要說一下的。
彭三娘子又回去同張夫人道:“那蔣家娘子說她弟弟寒門小子,家中不過淺淺幾間屋子,土地薄田幾畝,怕你們覺得不甚相襯。”
張夫人卻想那魏家哥兒是個讀書人家,又和翰林魏大學士是族親,姐夫是一門雙進士的蔣羨,正是人家清貧,自家才有機可乘。
真等人家中了進士,哪裡還輪得到自己?
誠然,魏揚才學並不拔尖,但也是穩居國子監前中上等,甚至最近幾次考試人家考考過前十。因為錦娘沒有見獵心喜,張夫人反而高看她一眼,聽說她家買了新宅子就手頭緊,即便如此人家也是審慎處理。
張家回話說願意,錦娘和蔣羨商量,蔣羨覺得這樁親事極好。
錦娘就以禮佛為由,安排大家見個面。揚哥兒穿著寶藍色直裰,顯得相貌端正,張小娘子生的極標緻,為人也頗有禮,見到錦娘和羅玉娥格外謙遜。
“姑娘如今讀什麼書?”錦娘問道。
張小娘子看了錦娘一眼,知曉她才是真正的話事人,否則以父親和蔣叔叔的交情,直接定下就好,她便小心回話:“也不過是讀些《女論語》《女孝經》。”
錦娘點頭:“《女論語》說居家相待,敬重如賓。夫有言語,側耳詳聽,夫有惡事,勸諫諄諄。莫學愚婦,惹禍臨身。我雖也讀這些,但咱們做女子的明白其道理就好。”
張小娘子心裡一動,笑的真心實意:“您說的是。”
魏娘子挑出這段是讓她不必拘泥以夫為天,丈夫有問題也不要怕指出。
她們又說笑幾句,錦娘讓他們年輕人在前面走著,她則和張夫人道:“我實話與你說,若是我弟弟成親,我娘和我的意思都是讓她們夫婦倆單獨住,多培養感情。若是無事,也來我家裡住些時日。”
張夫人嗔怪道:“你這說哪裡話,照顧翁姑實屬她分內事。”
“是分內事不錯,所以我把跨院收拾出來,她們倆住滿一個月就好。我想若是揚哥兒有幸中了,他們總要有自己一番能為,若是未中,也是大人們該成家立業了。況且,親戚間彼此住在一處,也是難免約束。”錦娘如此道。
張夫人又和錦娘說,既然如此就住她們陪嫁的宅子雲雲,錦娘是不覺得有什麼,因為蔣羨就是住她陪嫁的宅子住了多年。
很快羅玉娥就過去插簪,她帶的是錦娘給她準備的鏤空金花簪,形制都極其好看。插完簪又迅速過了帖子,擇了日子。
張夫人知曉錦娘父母原先不過是平民百姓,本以為很是寒素,但見送的東西雖然不奢華,但也中規中矩。女方回的定禮倒是不少,皂羅巾緞、金玉帕環、七寶巾環還有些女紅繡作。
定禮下了便是下聘禮,因這樁親事不錯,錦娘又添了一套織錦衣裳,再有自己的銀冠子送了過去。張家也回送了金玉文房四寶、彩緞羅帛,羅玉娥從中把金玉拿了給了錦娘,女兒這次可是為弟弟花費不少。
聘禮下了之後,魏家送去一百貫做財禮,如此只等明年春天把人迎進門來。
此事辦完,錦娘也是鬆了一口氣,只是心裡總有些犯惡心,請大夫過來一看,竟然是有了身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