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不過她沒想到錦孃的報複來的這麼快!
《宋刑統》明確禁止複利,規定“諸以財物出舉者,每月取利不得過四分,積日雖多,不得過一倍。”然而,週二娘子因為手頭緊,又沒有別的來源,她曾經見人家買生絲賺錢,她也買生絲,結果全部虧損在手裡,後來不敢再隨意拿錢出來。
後來她就悄悄讓人拿錢出去放印子錢,反正大家都在放,連她婆母也不可倖免,許多官員都放呢,就是沒想到她放印子錢的事情被苦主告到官府,說高利貸逼死了西山老孫家。
要知道按照《宋刑統》,她將被處以脊杖二十並枷項示眾一個月。
好在何夫人雖然恨鐵不成鋼,但連夜讓兒子媳婦跑了,官府捉人無法捉到,蔣羨遂請求董判官下了海捕文書。
週二娘子擠在憋仄的船艙之內,嗚嗚咽咽的哭泣,如今她竟然成了通緝犯。女兒的親事也泡湯了,人多的地方絕對不可久留,一輩子都見不得天光了。
何三郎還道:“這事兒到底是誰洩露出去的?怎麼蔣十六也不幫幫我們。”
“是呢。”提到蔣十六,週二娘子有些心虛。
二人說話時,一個浪打來,何三郎幽幽的嘆了一口氣:“日後咱們得日子永不能見天日了。”週二娘子也是直哭,她怎麼這麼倒黴啊,只恨她這麼快就出事兒了,反倒是沒有揭穿那奴才的身份。
……
年過完,女學恢複上課,錦娘因為節禮收了幾匹好布,因為叫了裁縫過來做衣裳,尤其是女兒愈發大了,衣裳要多做些。
裁縫和繡匠不同,裁縫專做衣裳,錦娘讓他跟筠姐兒做五件衣裳,寧哥兒做四件,至於她和蔣羨一人兩套,一共十三件,三兩五錢的工錢。
這裁縫得了這錢,回去又找了數名裁縫一起縫制,不過二三日竟然都做好了。
她是沒想到蔣羨竟然從知曉這件事情,就一直留心週二娘子,更沒想到週二娘子上萬貫的嫁妝還不知足,去放印子錢。但無論如何,讓她惡有惡報也是好事一樁,自己也去除了心頭大患,畢竟誰也不喜歡窺伺你,隨時隨地想要害你的人在身邊。
正讓各房把衣裳拿回去,見竇媛過來了。
錦娘笑著迎過來:“怎地這個時候過來了?”
竇媛年紀不大,事情卻多,所以兩人雖然住著對門,其實也不是常見面。錦娘見她只顧不說話,連忙道:“可是有事兒?無論什麼事兒,你都跟我說,我能幫則幫。”
“也不是旁的,是三弟妹她有了身孕,我這個做嫂嫂的進門比她還早,卻是一無所獲。”說到這裡竇媛摸了摸自己的肚子。
這種心情錦娘很能體會,便是她現在有一兒一女,方媽媽都覺得太單薄了,讓她多生一個保險。因為古代孩子非常容易夭折,鄔氏聽聞現在強忍鎮定,其實身體大不如前了。
所以,錦娘安慰道:“你行經都正常,身體也沒毛病,有孕是早晚的事情。”
“表嫂,馬上郎君又要去南監讀書,我這怎麼辦呢?”竇媛也是束手無策,你身體再好,男人不在身邊,也無法行事。
錦娘道:“那你就得想法子在他離開之前多同房啊。”
夫妻不同房怎麼會有孩子?
竇媛聽到這句話,眼淚都差點飈出來:“表嫂,郎君他其實有喜歡的人了,我是嫁過來後才知道的。”
白月光?
錦娘有些愕然:“怎麼會這樣呢?這姑娘現在怎麼樣?嫁人了麼?”
“還未,她母親過世在家守孝。郎君平日對我素來敬重,原本我也不該有旁的想法,要更賢惠才是,可在她面前我才知道郎君其實什麼都會的,他不是什麼都不懂。”竇媛捂住臉。
本來她爹孃感情就不好,如今到了她這裡,竟然也是如此。
錦娘扶著她的肩膀道:“你呀,真傻。你想啊,他既然娶了你,還和你以夫妻相稱,那證明那個女子在他心底也不怎麼樣嘛?俗話說日子總是要自己過出來的,你要對自己有信心。我看那個女子才可憐,你這位郎君痴心一片,可名分錢財全部給了你。”
其實當時錦娘非常中意蔣羨的原因就在這裡,人家也是世家子弟,家族開始凋敝後,就順理成章的接受了自己,從不又當又立。
竇媛本來也有點想不開,但聽到這些,也是嘆了一口氣:“表嫂說的是。其實我也挺可憐這位楊姑娘的,她和郎君心有靈犀,人又知書達理,只因為陰差陽錯,卻喪失了這樣的婚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