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如喬卻並未發怒,神色依舊淡淡的:“你是對她有偏見所以才做出眼下的選擇。”
她頓了頓,又說了一句:“因為我從前也是這樣的。”
簡蘭寧突然看向陸如喬。
陸如喬:“雲寧明明和從前不同了,可我卻不相信她變好了,覺得她做什麼都是錯的,做什麼都別有用心。直到有一日我突然恍然大悟,回顧雲寧的改變,真正執迷不悟的人是我。”
簡蘭寧沒料到會聽到這樣一番話。
陸如喬:“蘭寧,你和雲寧不同,雲寧有幾年驕縱任性,做錯了許多事,可你卻一直是個好孩子。我的確不喜歡你姨娘,你不是我所出,我對你也不似對雲寧那般親近。但你相信我,我不是因為你從前做得好所以對你要求苛刻,而是擔心你一錯再錯下去,最終走向歧途,毀了自己的一輩子。”
簡蘭寧和簡馨寧不同,簡馨寧心性不正,又有素姨娘那種生母,怎麼勸導都沒用。她若是做錯了事情,該懲罰的就得懲罰,好讓她以後行事之前掂量掂量。簡蘭寧從小品行就好,雲寧從前沒少欺負她,但她一直都沒有想過置雲寧於死地。她只是最近想岔了,一時沒想通,做出了錯誤的選擇,她想勸勸她。
簡蘭寧以為陸如喬會發怒,但她沒有。她以為她會指責她,可她還是沒有。她在苦口婆心地跟她說此事,她在擔心她會走入歧途。
她的眼淚刷得一下子流了下來。
見簡蘭寧如此,陸如喬輕嘆一聲。
簡蘭寧癱坐在地上,痛哭失聲。她像是把這些日子積壓在心頭的鬱氣宣洩出來,也像是把這幾日的忐忑不安和悔恨哭了出來。
陸如喬沒有阻止她,任由她發洩情緒。
直到她哭聲漸緩,陸如喬這才抬手將她扶了起來。
“這件事我不會罰你的,也不會跟你祖母和父親說,你回去自己好好想想,以後的路該怎麼走還是要你自己決定。”
簡蘭寧哽咽道:“母親,我知道錯了,我以後再也不會這樣做了。”
是,她的確想讓自己以後的人生如夢中一般,她也不想眼睜睜看著簡雲寧得意。她最近也做出來一些選擇。但她一點都不快樂。相反,她整整惴惴不安。她既得意於陸子瓊聽了自己話,沒再提退婚的事,又為她以後的苦日子而擔憂;她既滿意於簡馨寧聽了她的攛掇去揭發簡雲寧,又為自己的卑鄙行徑而懊悔。
不僅淩子觀不似夢中一般喜歡她,其實她也沒那麼在意淩子觀。為了一個男子而去改變自己,去爭風吃醋,在人前顯露自己,她都變得不像自己了。
她不想再過這樣的日子了。
哭過一場,說出來這樣的話之後,她感覺自己心裡輕快了許多。
夢就是夢,也只是一個夢而已,在現實面前虛假,不堪一擊,她要重新回歸到現實中。
看著簡蘭寧眼神重新變得澄澈,陸如喬抬手摸了摸她的頭。
雲寧下午回來時,梨兒告訴她簡蘭寧眼睛通紅地從清風院出來,回來後就把自己關在了屋裡。
梨兒:“姑娘,慫恿三姑娘的人是大姑娘嗎?”
雲寧想,看來母親應該是跟她說了什麼。如今的簡蘭寧倒是和書中不太一樣,她總覺得她陰沉沉的,一副不懷好意的模樣。希望這一次她能做出改變,以後兩個人井水不犯河水。若再有下一次,她絕不會放過。
“應該是她,此事莫要再提了,但要多堤防著她。”
梨兒:“是。”
過了幾日,雲寧跟著陸如喬出門去了。
陸如喬看了一眼女兒身上的鶴氅,問道:“這是在哪裡買的?”
雲寧以為陸如喬又看出了端倪,含糊道:“朋友送的。”
孟禹之在陸如喬心中是個冰冷的政客,她完全沒有想過東西會是孟禹之送的,也就沒往那方面想。她抬手摸了摸雲寧身上的鶴氅,道:“做工不錯,款式也極好,配色也很好看,你問問你那位朋友這是何人所做,問師傅願不願再做幾件,正好過年的時候穿。”
雲寧神色有些古怪,應了一聲:“好。”
不多時,二人到了皇福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