雲寧愣了一下,方才那些姑娘們認為一個鄉下出身的姑娘配不上狀元郎,沒想到陸子嵐竟然認為是狀元郎配不上鄉下出身的姑娘。
“為何?”
陸子嵐:“狀元郎一心考科舉,從不為家裡賺一分銀錢,他心安理得的享受著母親和夫人為他做的一切,這樣的人如何配得上楊姑娘?”
雲寧怔怔地看向陸子嵐。她又想到了陸子嵐的《暮春賦》和《塵埃賦》,兩篇賦一篇寫的是百姓們春遊,一篇為底層發聲。她想,她大概明白為何陸子嵐沒能被選入京都學館讀書做官了。
京都學館是世家子弟入仕的渠道,而陸子嵐的文章是站在寒門子的角度寫的。
“表哥真是有大智慧。”
陸子嵐被雲寧誇得臉紅了紅,道:“只是我的拙見,表妹謬贊了。”
陸如槿跟掌櫃的聊完,走了過來。
“你不必理會子嵐的意見,他一向不愛看這種書,他的意見當不得真。你回頭告訴那位寫書的先生,就按這種風格寫,男女老少都愛看,絕對賣得好。”
雲寧:“好。”
見離午飯還有些時辰,陸如槿提議:“要不要去茶館聽聽書?”
雲寧:“好啊。”
陸如槿看向陸子嵐:“你呢,還跟我們一起嗎?”
陸子嵐想了想,左右自己也無事可做,又不想回書院,於是跟了過去。
到了茶館裡,三人在二樓大堂坐下。
茶館裡的先生正好說起了雲寧寫的書,恰好講到女主在府中被人欺負後反擊回去。講的那叫一個繪聲繪色,比她寫的還要精彩。
雲寧一邊嗑瓜子,一邊喝茶,耳朵裡聽著故事,別提多愜意了,她感覺自己能在這裡坐一整天。
聽了一會兒,她低聲對陸如槿道:“舅舅,這說書先生是個人才啊,竟然講得這麼好。”
陸如槿:“沒點兒真本事哪能坐在臺上。”
講完這個情節後,說書先生歇了一會兒,又講起了書肆裡賣的另一本書。
臺下的聽眾有喜歡上一個故事的,開始表達不滿:“怎麼說著說著不說了?我不想聽這個,我只想聽那男子有沒有考中舉人。”
說書先生:“抱歉客官,本店每日按順序來講。一個故事講一刻鐘。如若想知道後續,可以去陸家書肆買書來看,或者明日同一時間來此處聽。”
雲寧看著一旁的木板上寫的講書順序,沖著陸如槿豎起了大拇指。
那些書都是陸家書肆裡賣的書,她剛剛見過。
雲寧那日說的是講自己的故事,沒想到陸如槿舉一反三,把書肆裡賣得書都拿來講了講。陸如槿果然有做生意的頭腦。
轉頭間,
雲寧看到了陸子嵐的臉色。
臺上說書先生講得十分精彩,可他似乎沒聽進去,垂著頭,愁眉不展。
他之所以會這樣,雲寧也知道是為何。陸子嵐空有一腔才華,不僅沒有遇到賞識他的人,身邊的人還處處貶低他。他的處境到是和自己有些相像。
不知道陸子嵐的《暮春賦》究竟何時被皇上知道的,為何到了現在還沒動靜……
陸子嵐今日幫她懟了陸子瓊,她不忍看他如此,她想讓他知道,他的文章很好,不比任何人的差。
想到這裡,雲寧心裡突然有了一個主意。
她轉頭看向陸如槿,道“舅舅,表哥的文章寫得那麼好,只藏在家裡多不好,不如咱們請人讀一讀,也好叫人知道陸家的四少爺是一位驚才絕豔之人。”
聞言,陸子嵐抬起頭看向雲寧。
他被否定了太多次,早就沒了信心,他紅了臉,忙道:“我就別去丟人了。”
雲寧:“怎麼會是丟人呢?雖然從京城來的考官不喜歡表哥的文章,但外面一定會有很多人喜歡表哥的文章,尤其是你那篇《塵埃賦》,雅俗共賞,大家一定聽得懂。”
陸如槿本來不想做這件事的,但是想到侄子的遭遇,再看他此刻的眼神,他突然有些心疼他。他抬手將夥計招了過來。
“把掌櫃的叫過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