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個月,蘇四郎周歲因為丁姨娘之事沒敢操辦弄出動靜,只自己家裡做了桌飯,抓了個周,連鄰居都沒有驚動,不過除了蘇大郎外,阿錦、三郎的周歲也都沒請同僚、鄰居,都是自家簡簡單單吃個飯抓個周,這就是孩子生多的緣故吧。
十三個月男娃,現在胎覺少了,吃飯或是做事已經哄不了他睡覺,都要人抱著,或是看著,前段時間只有毛丫一個人忙不過來,程迎珍經常抱著他吃飯,現在有了丁氏,她抱著胖乎乎的外孫,讓女兒安安心心坐在桌上吃飯。
程迎珍那能安心坐著吃,一定要丁氏也上桌吃。
蘇家一直以來都是主家與僕人坐一桌吃的,自從馮家人到蘇家做工後,書同等人就不肯坐一桌吃了。
丁氏是從尊卑特別森嚴的伯府庶子家走出來的,主、僕、妾氏等級分明,她才不會上桌,女兒過不了心裡這道坎,被她好不容易才勸住,“你若想娘跟你一輩子在一處,這些小事上就不能惹人眼讓人疑心把我給折了。”
這話說的不可謂不嚴重。
程迎珍為了與娘親一輩子相依,只得壓下不忍,從此,吃飯、穿衣啊,該是僕人就僕人的樣子,該是主母就是主母的樣子。
蘇家人吃晚飯,丁氏抱著蘇四郎站在程迎珍邊上,一邊逗他,一邊看女兒一家吃飯,溫馨和睦,內心歡喜幸福的要命,整天臉上洋溢著笑容。
短短一個月時間,氣色就從形容縞枯變得白淨滋潤,簡直跟換了個人似的,如果不是知根知底的人,根本認不出來。
最近這段時間,餐桌上討論最多的就是書同的婚事,婚事中各種細枝末節的都要尋思,一旦沒想到,是要惹笑話的。
該準備的都差不多了,書同這個當事人倒是不緊張了,他給蘇言禮添飯,順嘴問道,“二娘子,你不是說要灌香腸的嗎?”
蘇若錦吃飯的筷子停住了,是啊,書同叔不說,她都忘了,絞肉機圖紙給趙瀾好久了吧,有沒有幫做成呀!
“爹,你明天遇到小郡王時幫我問一下,我的絞肉機好了沒?”
蘇言禮點頭,“小郡王現在每天只上半天學。”
“咦,為何啊?”
蘇言禮沒把猜測的話跟女兒講,就說道:“他不需要科考。”
也是!蘇若錦覺得這些跟他無關,“如果沒做好,我拿圖紙到鐵匠鋪尋人做。”
寒風嘯嘯,夜色惶惶。
不起眼的小院靜靜的立在寒風中,一輛不起眼的馬車駛進了小院,聽到聲響,小院內有人迎出來。幾人一起沉默的進入了庭院深處。
房間燈光昏黃,幽幽暗暗。
沈先生一直等雙瑞脫了小主人的披衣後才上前說話,“小公子,在你來之前,衛世子已經把人送過來了,老杜在審,結果還沒出來,你要去看看嗎?”
趙瀾搖頭。
三泰上前一步,“圖紙是我親自給的工部主事,他找的匠人,我跟他說是絞肉用的趁手工具,因這是民用的,所以他也沒特意說明要保密什麼的,只是交待了一聲,這是小郡王你要的東西,按理說,王公大臣要的東西,不管什麼用途,下面的人都會很謹慎,因這原緣,估計探子以為是什麼新器械。”
趙瀾幽幽的反問一句:“如果他知道這就是絞肉用的呢?”
沈先生沉思片刻:“有可能。”他們連紡織娘都搶,這種跟鐵器有關看著又如此精巧的東西,遼夏人眼饞想據為已有也不是不可能。
“這個圖紙剛好是個機會。”趙瀾抬眼望向先生:“召集人手,不管是遼夏國探子,還是我大胤朝蛀蟲,都給我撥一撥。”
“是,小公子。”
第二日,蘇言禮沒忘記女兒囑託,下課後,他站在門口等了一會,趙瀾路過他時,行禮,“蘇博士——”
“子瑾,阿錦請你幫忙做的東西好了嗎?”
趙瀾點頭,“正準備下午送過去。”
蘇言禮微笑:“就不麻煩子瑾了,東西給我,我帶回去。”
“還在工部,我下午剛好去工部,等拿到順便送給阿錦。”
這是蘇言禮第一次從趙小郡王口中聽到女兒的名字,不過沒在意,範小公子也是這樣叫女兒名字的,經常走動,這很平常。
他點點頭,“那就勞煩子瑾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