見宇文青將手冷冷一伸,底下的人趕忙將藥碗遞到手中,宇文青冷漠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璟羽,他虛弱地捂著傷口處流淌著的鮮血,臉上掛著一絲淡淡的微笑。
宇文青的胸膛此刻也開始此起彼伏地跳動著,但很快便隱匿了眼底的怒意,這才拿起藥碗,朝著嫦曦殿中趕去。
殿內,嫦曦靜靜地躺在床上,原本如桃花般粉嫩的面頰此刻卻也失了顏色,宇文青免了雲竹的行禮便徑直走向床邊,看著這張讓他日思夜想的臉,他憤怒的心此刻也漸漸平息了下來。
他坐在嫦曦的床邊,以近乎虔誠的姿態舀起一勺湯藥,小心翼翼地遞到她的唇邊,藥香混著的血xing氣味,如同一根細針暗暗紮在宇文青的心底。
可那勺湯藥剛沾濕唇瓣,卻不聽使喚地從她嘴角滑落下來,宇文青趕忙用拇指腹輕輕擦拭她的唇角,重複著方才的動作,索性第二次喂藥時便順利了許多。
直到那碗湯藥見底,宇文青眼中的焦急也不曾落下一分。
這時,他發現嫦曦原本蒼白如紙的氣色漸漸紅潤了許多,臉上有了一絲生機。
可這份生機卻又隱隱剜得人心口生疼,一時間,所有的憤恨與嫉妒交織纏繞,幾乎讓他緊緊攥緊了拳頭,那隻握著藥碗的手,力道更是越來越大,直到將其徹底捏碎。
鋒利的碎片割破了他的手掌,帶著他的鮮血血漬一同跌落青磚。
他眼底泛起的一絲淚花很快便消失不見,只見宇文青的眼中布滿了血絲,幾乎要將那份陰沉徹底吞沒。
終於,嫦曦的睫毛忽然輕輕顫動,宇文青這才收回了情緒,沉面道:“好生照顧皇後。”
聞言,雲竹這才匆匆進了殿內,趕忙跪下行禮道:“是,奴婢定會盡心竭力,照顧好娘娘。”
看到那身影漸漸離去,雲竹緊繃的身體這才放鬆了下來,她起身趕忙朝著嫦曦的床邊走去,看到嫦曦眼簾微動,心中湧起一陣驚喜,欣喜的目光泛出了陣陣淚花,口中喃喃道:“娘娘,您終於要醒了......”
朦朧間,嫦曦似乎瞥見雲竹泛紅的眼眶,不解道:“雲尚儀,你怎麼哭了?”
“奴婢看到娘娘醒來,高興而已。”雲竹淡淡說道。
她抬手拭淚,袖角掠過臉頰時卻帶起一抹慌亂,低垂的眉眼藏住眼底翻湧的情緒。
嫦曦以為雲竹是在為她擔憂,於是便淡淡笑了笑,安撫道:“無礙,都是小事。”
話音未落,視線突然被地面的碎瓷片吸引,那鋒利的瓷邊凝結著暗紅血跡,與濃重的草藥氣息交織,她神色逐漸變得凝重,撐著床榻坐直了身子,急切問道:“剛才發生什麼事了?”
雲竹垂首,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:“陛下剛剛來過。”
“所以這是陛下的血?”嫦曦的聲音陡然拔高。
她指尖死死攥住床單,指節泛白,見雲竹緩緩點頭,又猛地掀開錦被,全然不顧病體未愈,踉蹌著就要下床。
嫦曦剛邁出半步,那屋外的寒意隨著一股冷風吹進了殿內。
她竟不知殿外竟有了侍衛看護,他們個個手持佩劍,攔住了嫦曦的去路。
“大膽!”
“陛下有旨,殿內所有人不可踏出殿外一步,還請娘娘恕罪。”
那為首的侍衛率先作揖,堵在嫦曦身前,絲毫不肯讓步。
聞言,嫦曦立馬回頭看了一眼雲竹,只見那謙卑躬身的姿態比往日更顯拘謹,她頓時瞭然於心。
“陛下可有尋回意歡?”
雲竹垂首的脖頸泛起細微的瑟縮,只輕輕點了點頭。
深夜,殿內一片寂靜,嫦曦這才敢睜開眼睛,她躡手躡腳掀開錦被,來到雲竹身旁,聽她呼吸綿長,這才從她身上摸索著當初宇文青送她的令牌。
隨後,便找出的雲竹的衣裳穿戴,趁著殿外侍衛不注意偷偷翻窗逃了出去。
那大牢門口的守衛遠遠看到一個身影逼近,只是那人微微低頭,趁著月色樹影掩蓋了面龐,正當阻攔之時,卻見那人徑直亮出了手中的令牌,氣勢一點也不輸於他們。
見狀,守衛也不敢阻攔,只好放她進去。
嫦曦沒注意到身後有一人影迅速閃過,只顧往深處走去。
新修繕的牢房泛著冷硬的石腥味,那鎖頭裹著玄鐵,鐵欄也加粗了幾許。
“姐姐醒了,那可真是太好了。”
柳意歡的聲音從陰影裡飄出來,嫦曦心中猛然一驚,只見不遠處有一鐵欄後的那人斜倚著牆壁,發絲淩亂卻掩不住眼底狡黠的光,她腕間的鎖鏈輕晃,正示意著嫦曦她的位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