嫦曦緩緩起身朝著內室走去,她每邁出一步,感覺腳上彷彿拖著千斤重的鐐銬,她一步步挪到宇文青的床前,靜靜地佇立在那裡,雙眼凝視著他毫無血色的面龐。
眼眶中的淚水如同決堤的洪水,在眼眶裡不停打著轉,越積越多,漸漸模糊了她的視線,讓眼前宇文青的身影也變得影影綽綽。
恍惚間,往昔的一幕幕如走馬燈般在她腦海中不斷放映,她似乎看到了他每一次的奮不顧身,彷彿就發生在昨天。
直到淚水悄然落下,就好像她渾身的力氣都被瞬間抽幹,整個人像失去了支撐的木偶,直接癱軟在宇文青的胸膛之上,嫦曦將耳朵緊緊貼在他的胸口,靜靜地感受著那微弱的心跳聲,彷彿這是她此刻唯一的慰藉。
嫦曦的聲音帶著哭腔,那淚水也越流越多,浸濕了宇文青胸前的衣衫
“殿下,嫦曦現在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,馬上還要扮成你的模樣坐在龍椅上,接受陛下的傳位,雖然有爹爹和陛下坐鎮,但我還是害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露陷了。”
她越想接下來即將面臨的種種情形,內心的恐懼就愈發濃烈,甚至覺得連呼吸都是錯的。
宇文青的心跳依舊那般微弱,好似隨時都會停止,嫦曦默默抽泣著,聲音低落的喃喃自語道:“若是璟羽此刻能在我身邊就好了,他的易容之術是當真絕妙,肯定能輕松應對這一切。”
說著,嫦曦便緩緩起身,顫抖的手摸向腰間取出了那支骨笛,她緊緊握住骨笛,眼神中滿是複雜的情緒,聲音也帶著一絲哽咽。
“璟羽曾對我說只要吹響這骨笛,他定會即刻出現在我身邊,可如今我已吹響多次,卻如石沉大海般毫無回應,此刻的我像是一顆棄子被所有人拋棄。”
語罷,嫦曦長長嘆了一口氣,滿心的憂慮讓她完全沒有注意到,宇文青的手指微微顫動了一下,那動作實在是太過細微,彷彿只是一陣微風拂過,悄然消失。
早朝前一刻鐘,嫦曦在雲竹的侍奉下穿戴好了那件象徵著帝王之尊的鎏金玄衣,那玄衣之上,金線勾勒的龍紋栩栩如生,再加上肩上懸落的金枝點綴,似在訴說著無上的威嚴。
緊接著,雲竹又仔細地將她的長發全部挽起,一絲不茍地梳成髻,以便能穩穩地戴上那頂黑色幃帽。
一切準備就緒,在眾人的目光中,嫦曦孤身一人,緩緩朝著那象徵著九五至尊的龍椅走去,她的步伐沉重而又堅定,每一步都踏在寂靜的石板上,發出沉悶的聲響。
可站在前方迎接她的人並非皇帝,而是皇後。
她身姿筆挺,裝扮不似從前那般華貴,只是隨意地用幾只珠釵點綴發髻,整個人顯得樸素了許多,她面色有些慘白,像是生了一場大病,眼神也似乎沒了往昔的光彩,變得暗淡無光。
可即便如此,當她站在那裡,那母儀天下的威嚴之姿便足以震懾底下的群臣。
這一刻,嫦曦只覺心髒劇烈地跳動,彷彿要沖破胸膛一般。
她強裝鎮定,悠悠坐上了那把象徵著至高權力的龍椅,為了進一步隱藏身份,侍女們在她的面前又添了一層輕薄的黑紗,這使得她本就隱約可見的容貌愈發朦朧難辨。
紗外,群臣們的目光紛紛投來,緊接著便響起一陣此起彼伏的竊竊私語。
這聲音如同嗡嗡作響的蚊蠅,讓嫦曦愈發感到坐立不安,但她深知自己此刻必須穩住陣腳,她暗暗咬緊牙關,緊緊抓著那龍椅的扶手,極力保持著威嚴的姿態,目光冷峻地睥睨著腳下的群臣。
只見皇後輕輕抬眸,目光朝蘇公公所在的方向掃了一眼,蘇公公心領神會,立刻上前,他清了清嗓子,展開手中明黃色的詔令,開始高聲宣讀。
“應天順時,受茲明命:太子宇文青人品貴重,甚肖朕躬,欲傳大位於太子宇文青,令丞相柳氏擔任輔國之職,諸臣當悉心輔弼,共戴新君,同扶社稷。”
話音剛落,那些群臣們面面相覷,神色各異。
而一旁的宇文溟更是被這道詔令心中一凜,宛如被一道驚雷擊中,只見他臉上的神色瞬間陰沉下來,旋即便不著痕跡地側身掃了一眼周圍的群臣。
那些群臣們感受到宇文溟這般銳利的目光,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震懾住了,只他們停止了私語,都紛紛垂下頭,大氣都不敢出。
皇後見此情形,面色一沉,她抬高了聲音,帶著幾分慍怒,質問道:“諸位大臣不語,是想抗旨不尊嗎?”
這聲音在空曠的朝堂之上回蕩,猶如洪鐘般震耳欲聾,瞬間打破了那壓抑的寂靜。
這時,李侍郎毫不猶豫地直接站了出來,他滿臉嚴肅,直言不諱道:“傳位乃國之大事,怎麼不見陛下前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