彌深一面應下,一面又在暗中籌劃。包括那日在桃李灣的刺客,也是彌深一手安排的,一出苦肉計,為的就是能掰開她的腿,想從她腿間求出彌家將來的倚靠,甚至是百年的榮華延綿。
卞持盈怎能接受彌深的愛帶著算計?
她到底是念著舊情,貶了彌家去惠州。惠州如今也算發達,百姓安居樂業,商貿發展得極好,彌家去了那裡,若是安分守己,憑著自己的本事,日子不會差,可若是敢生出別的心思。
卞持盈不會再心軟,她會直接斷掉彌家的後路。
雖然想得很明白,但情意依舊在,他們前兩日還是濃情蜜意的伴侶,而即將,他們天各一方,或許永生都不得再見了。
卞持盈心裡悶悶的,眼睛也漲漲的。
“陛下。”有人在喚她。
卞持盈轉頭,看見賢妃林語嬛朝自己走近。
她垂下眼眸:“何事?”
林語嬛後邊的宗襄探出頭來:“陛下,你是不是很難過呀?”
卞持盈沉默片刻,道:“有一些。”
二人在她兩側坐下,一個作溫柔安慰,柔聲細語,一個作擾亂心房攻勢,嘰嘰喳喳說著話,擾得卞持盈都有些頭昏腦脹,什麼事都想不起來了。
不遠處的假山後。
寶淳怔怔地看著卞持盈,喃喃自語:“娘竟然如此難受……”
雲陽嘆口氣:“先是青梅竹馬,後又攜手並進,這麼多年了,陛下哪裡就能當做無事發生?”
寶淳嘟起嘴,她圓溜溜的眼眸轉了轉,計上心來。她轉頭看著貴妃李丹信,朝她勾勾手:“你,過來。”
寶淳性子乖張多變,霸道又任性,宮裡誰見了她都得繞道走,奇怪的是,妃嬪裡只有宗襄不怕她,而李丹信是最最怕她的了。
“……殿下有何吩咐?”李丹信磨磨蹭蹭走過去。
寶淳一把攬過她的肩:“一會你……”
午飯後,卞持盈準備休憩,朝玉來稟:“彌深想要見陛下。”
卞持盈沒說話,過了好一會兒,她才平靜道:“離開長安那日,我會去送他,在楊柳亭。”
昌安三年秋,她和晏端微服私訪,與彌深在楊柳亭話別。如今,換她送彌深話別,多年過去,景在人非。
天色陰沉,寒風陣陣。
卞持盈是被一陣雨聲吵醒的,屋子裡是靜悄悄的、昏暗的,窗外雨聲漸起,偶有寒風掠過,她披著襖子愣愣坐在榻上,聽著窗外雨聲,倏地紅了眼眶。
她轉頭看著窗前那盆花出神,那是元嘉四年,她和彌深在桃李灣親手掘土移來的一株花。
花很普通,但它很爭氣,長勢極好。
彼時彌深笑問她:“為何要挪這麼一株花回去?”
她怎麼回的?卞持盈現在已經忘了,不過她想,忘了也好。
這花的確是平平無奇。
略發了一會兒呆,卞持盈整理思緒,去了青鸞殿。
處理政事時,她不會去想那些事,也無心悲傷春秋。
“娘!”寶淳風風火火跑了進來,身後的珠簾發出清脆的碰撞聲,叮鈴作響。
卞持盈放下筆,揉了揉眉心看她:“何事?”
“娘。”寶淳趴在桌邊看她:“你能不能陪陪我呀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