卞持盈撐腮,抬頭看他,笑得意味深長:“方才,你瞧見中郎將沒有?”
……
皇帝病了?
宗豫望著窗外漸暗的天色,不由感到奇怪,那晚見面時,皇帝都還好好兒的,怎麼突然皇帝就病了?
難道是因為卞持盈?他不忍下手,所以生了心病?
宗豫不太喜歡這個侄子,有點蠢、又立不起來,不是當皇帝的好料子。早年間,有其婦卞持盈扶持,倒也勉強能入眼,只是終歸,這天下姓晏,不姓卞。
卞持盈此人……
宗豫向來對聰慧之人很是佩服,卞持盈也不例外,若是能將她收為己用,是最好不過的事,收不了,那便除之而後快,決不能留她太久。
自然,宗豫也明白,長安不是他的地盤,他所能為之事少之又少,且處處受掣肘,難以實現偉業。
不過事在人為,宗豫不認為他會輸。
突然宗豫靈光一現,神色陡然變得難看起來。皇帝病了便病了,為何要閉殿不見人?
“咚——”
外邊兒響起沉重的鐘聲,宗豫心跳越來越快、越來越快,他撐著身下床榻,想要起身來。
一……三……四……五……
七聲!總共敲了七下!七下!
宗豫心跳如鼓擂,他忍著笞刑後的痛意起身來,恰好心腹推門而入。
“怎麼回事?”宗豫死死望著心腹。
心腹低頭:“太後殿下……崩了……”
宗豫喉頭立即湧上一股血,他身子一軟,癱坐在床榻上,眼睛倏地一紅,落下兩行熱淚。
如今正值新年,該是闔家團圓的好日子,卻沒曾想……
宗豫閉上眼,努力平複著情緒。
然而晏端卻沒能平複下去。
他瘋狂地在乾清殿砸東西,噼裡啪啦,物什碎了一地,滿殿狼藉,竟無處下腳。
“卞持盈!卞持盈她怎麼敢!”當朝天子衣襟散亂,發髻亂成一團,發冠不知落在何處,狼狽不堪。
殿內無人,晏端身處一片狼藉中,他扶著紅柱,彎腰喘著粗氣,額角青筋畢現。
“她怎麼敢這樣……”晏端目光落在虛處,陡然落下淚來:“那也是她的母親……待她如親女的母親啊!”
的確,曾經在明王府時,卞持盈和宗映覺感情很好,如親母女一般,二人同進同出,言笑晏晏,待對方極好,也極為愛護。
只是後來,一切都變了。
晏端擦擦淚,跌跌撞撞走到殿門處,他抬手瘋狂拍門,用力嘶吼:“我要見卞持盈!我要見卞持盈!讓她立馬來見我!讓她……咳咳……讓她立馬來見朕!”
乾清殿外,冷清寂寥,無宮人太監,只有侍衛守在門口,其面容冷峻,不為所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