瞞天過海
卞持盈低頭,看向懷中的寶淳。
寶淳臉色微白,卻依舊很勇敢,她朝卞持盈笑笑,遂又搖搖頭,示意自己沒事。
“有刺客!”遲月的聲音又尖又利,有些刺耳。
“嗖嗖嗖——”外邊兒不斷響起箭矢刺破長空的聲音,一根一根利劍,狠狠沒入車廂。
卞持盈摟著寶淳坐在馬車角落,她垂下眼眸,目光不知落在何處,聽著外邊兒的刀劍聲,只是眉目愈發陰沉。
沒過一會兒,遲月掀開簾子,身上沾染了不少血跡,她藏起刀,看著卞持盈:“殿下,都處理妥當了。”
卞持盈頷首,她摸了摸寶淳的臉:“外邊兒很可怕,娘下去看看,寶淳就在馬車裡等娘好不好?”
寶淳點頭:“好。”
一下馬車,便是撲鼻而來的、濃稠的、惡心的、令人作嘔的血腥味。
馬車四周倒了一地的黑衣人,灑了一地的血,觸目驚心。
卞持盈目光銳利,眸珠亮得驚人,她緩緩掃過這一地的狼藉,忽而勾唇一笑。
宮中。
“皇後和公主回宮沒有?”
“回陛下,還沒。”
晏端不知道問了多少遍了,得到的答案依舊令他心焦如焚。
他一腳踢翻炭盆,額角青筋暴起:“為什麼還沒回來!到底在做什麼!”
宮人惶恐跪了一地,噤若寒蟬,惴惴不安。
“為什麼不聽我的?為什麼偏要出宮!”晏端氣得在殿內不停來回踱步,他神情暴躁,嘴唇顫抖,彷彿整個人都陷入無盡的恐慌和躁動中,難以平複。
他無視瑟瑟發抖的一幹宮人,一屁股坐在金燦燦的階梯上,無力地垂下腦袋,喘著粗氣。
“那也是他的孫女……他就……一點不心痛嗎……”
“為什麼……”
晏端閉眼,腦中不斷浮現出寶淳剛出生時的場景。
那時他高興得厲害,整日抱著女兒,誰來都不撒手,一天要親無數遍,光是看著她乖巧雪白的臉龐,他都心就軟成了一灘水。
寶淳降生的時候恰好是昌安元年,彼時內亂不斷,他們夫妻倆忙得焦頭爛額、腳不沾地,幾夜不曾閤眼。
可那時,晏端雖然對此很是厭倦煩躁,但他只要一想到寶淳,心裡就湧起無盡的動力。
他是皇帝,寶淳是公主,他要給寶淳這世間最好的一切,也要讓寶淳成為最尊貴的公主殿下。
誰曾想,如今不過昌安四年,一切都變了。
有時候晏端也覺得匪夷所思,為什麼會變?他不想變的,一點不想,他想和以前一樣,和皎皎恩愛,也想和寶淳親近。
可恨世事無常,這不是他能把控得了的。
“陛下!陛下!”晏一的聲音彷彿從很遠的地方傳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