眾人這才驚覺,原已深秋。
一路走走停停,沒遇見什麼事,幾日後,一行人出了長安地界,向南去了。
“怎麼向南去了?我還想往北邊看看去,聽說那邊風土人情很是不錯,還想體會體會。”
馬車裡,晏端作可惜狀:“寶淳說不定也會很喜歡那邊。”
他看著寶淳,眯著眼笑:“寶淳想不想去北方看看?那邊冬天還可以堆雪人,打雪仗,可好玩了。”
寶淳剛小憩起身來,臉上還有壓痕,她伸手壓下翹起的額發,嘟著小嘴下意識就道:“北方下雪那是不是很冷?可是娘怕冷,娘不喜歡冬天呀,爹不知道嗎?”
晏端一愣,他看了一眼坐在一側的皇後,訕訕笑了笑:“我一時忘記了。”
“我們接下來去哪裡?”他問。
卞持盈簡短道:“去荊楚一帶看看。”
晏端看著她,為自己找補:“我剛才想起雪來了,一時激動,便忘記你畏寒的事,無心之失。”
卞持盈轉眸看他,眸光清正:“哦?郎君什麼時候喜歡雪了?大概是與李妹妹在一起的時候喜歡上的。”
李妹妹自然是貴妃李丹信。
聽出她口中毫不遮掩的陰陽怪氣,晏端沒再開口,而是識趣地窩在角落裡。
“娘!”寶淳舉起手裡的畫紙遞給卞持盈,眼睛亮如星辰,她聲音脆生生的:“你看這是寶淳畫的畫!”
卞持盈笑著伸手接過,展開一看:亭臺樓閣,薄霧遮山。
“畫得真好。”她贊揚道:“細致流暢,可。”
寶淳驕傲地抬起胸膛,高興得不得了。
晏端一瞧,也來了興趣,他坐直了身子來,伸出手去:“我看看。”
卞持盈遞給他。
“這畫的什麼?”他看到這畫的第一眼便嘲笑出聲:“這墨都沒有暈開,畫中景緻錯落也擁擠侷促,這也叫好?”
他抬眸看向母女倆,嘴角的嘲諷還沒有湮滅。
卞持盈正低著頭教寶淳認字,寶淳學得很認真,一字一句,乖巧伶俐。
無人理會自己,晏端神色一僵,他自覺沒趣,將畫紙放在小幾上,獨自窩在角落,不聲不響。
“善人同處,則日聞嘉訓;惡人從遊,則日生邪情。”
這是卞持盈的聲音,口齒清晰。
“娘,這是什麼意思?”這是寶淳的聲音,又脆又俏,還有點奶聲奶氣。
卞持盈的聲音不緊不慢響起:“與品德高尚的人相處,就會天天受到良好的教益;與行為不軌的人交往,則會天天産生邪惡的思想。”
寶淳似懂非懂地點點頭:“意思是,與好人在一起就會更好,與壞人在一起,就會變壞對嗎?”
“可是寶淳怎麼知道他是不是好人呢?”
“……”
晏端在母女說話聲中漸漸睡了過去。
他做了個夢,夢裡他回到了明王府,他還是那個不被人瞧得起的明王府世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