刮垢磨光
李丹信這下被她氣得理智全無,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,於是身上的勁兒更大了。淑妃王應瑤抱得費勁兒,德妃洛識月也上前將人鉗制著。
只有賢妃坐在一旁,她看向宗襄,莞爾:“妹妹受了委屈,怎麼不去陛下跟前說?皇後殿下日理萬機,朝堂的事都忙不過來,哪裡能管得了咱們後宮的瑣碎小事。”
宗襄正沖著李丹信齜牙咧嘴,聞言,想也不想便道:“我相信殿下!殿下就是再忙,也會認真處理這些瑣碎小事的!”
賢妃一臉意味深長的笑,不再做聲了。
而鉗制著貴妃的德淑二妃神色各異,二人對視一眼,皆若有所思。
皇後已回國公府數日,朝中風平浪靜,什麼也沒發生。
“黎慈真的是皇後的人?我看這回是母後錯判了。”晏端有些懷疑地看向開國侯:“她跟個無事人一般,黎慈流放路上也沒有任何訊息傳來。”
開國侯垂眸看著棋盤:“是與不是,都不重要了。”
“陛下。”他抬眸看著晏端,正色問:“陛下接下來準備做什麼?”
晏端正吃著糕點,聽他這樣問,便敷衍道:“之前不是做了那麼多?眼下還要做什麼?歇一歇罷,謀劃這般繁密,你也不嫌累得慌。”
榮嶼青:“難不成陛下是要等皇後反擊,然後再進行下一步嗎?這可不是過家家,有來有往的,而是要乘勝追擊。”
“行了行了。”晏端擺擺手,嘴裡還有糕點,話語含糊不清:“朕知道了,你們看著辦吧。”
開國侯盯著他,眼眸黑黝黝的,有些令人心裡發毛。
晏端嚥下嘴裡的糕點,囫圇灌下一杯茶水後,隨手用袖子抹了抹嘴:“朕倒是想要問問侯爺,刺殺皇後,是你安排的?為何沒有與朕商議?”
榮嶼青指尖白棋溫潤,他的目光不知何時落於棋盤之上:“商議與否,刺殺都是要進行的,陛下何必為此惱怒,此事,太後殿下也是知曉明白的。”
“太後知曉明白是太後的事。”晏端不滿:“是朕!是朕不知道!”
他刻意在自稱上加重語氣和聲調,像是在強調什麼。
榮嶼青抬眸,沒有看他,而是看向他手側的棋罐,棋罐中黑子凜冽,暗藏殺意:“陛下,該你下子了。”
晏端皺眉,他低頭看向棋罐中,忽而目光一凝——
這罐中黑子他好似見過,什麼時候見過?
他抬頭,對上開國侯的眼眸,心肝一顫。
開國侯正靜靜地看著他,眸光安靜,眸子如凜冽黑棋,殺意畢現。
只是一瞬,殺意稍縱即逝,開國侯眉目溫潤恰似他手中的白棋,聽他笑吟吟問:“陛下,該您下子了。”
國公府。
卞持盈正傳授崔珞珠、戚閱竹、卞知盈掌家之大學問。
崔珞珠幼時受父母溺愛,所學甚少,嫁為人婦後暈暈乎乎的就這麼過著日子,沒有誰來手把手教過她什麼,這麼些年,她一個人跌跌撞撞摸索過來,也闖下了不少禍事,幸好沒捅出什麼大簍子。
戚閱竹脾性立不起來,她倒是想整頓家風,無奈手段太柔,遇事無措,只得得過且過。
至於卞知盈,她總歸是要嫁人的,學些掌家的本事,也能傍身。
三人面對嚴厲、一絲不茍的皇後殿下,唬得闆闆正正的,三人排排坐,作認真狀。
待傳授完畢,崔珞珠和戚閱竹一同離開了,卞知盈坐在原地,她揉了揉肩頸脖頸,神色疲乏得厲害。
卞持盈坐在上方看她:“寶淳這些日子就託付給你了。”
“為什麼?”卞知盈歪著腦袋,一臉不高興地瞪她:“你不是說龔嫻比我好嗎?怎麼如今又肯將公主交給我了?哼,我可不是那等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。”
說罷,她又揚了揚腦袋,抬著下巴,高傲如孔雀一般。
卞持盈詫異看她:“龔嫻如今在家養病,無心管教寶淳,我只是讓你暫時代替龔嫻陪過寶淳這段時日,沒想將寶淳交給你,待龔嫻大安,仍任公主之師。”
卞知盈氣得鼻子都歪了。
她憤怒地盯著長姐,重重地哼了一聲,拂袖離去。
炎炎夏日,暑意令人心煩意亂,傍晚時分,殘陽西斜。
而卞持盈坐在閣樓曬臺之上,俯瞰院中花草,神色安靜非常。
“殿下打算怎麼做?”遲月站在她身邊正拿著扇子替她扇風:“我猜他們不會善罷甘休,反而會乘勝追擊,咱們要怎麼反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