狎妓被彈劾的下場麼,頂多是被訓斥一通,罰個俸祿,不痛不癢。
所以宗非不恨禦史大夫,卻是恨極了黎慈。
頂著通紅的臉受了訓斥後,宗非歸班,垂著腦袋正想著如何報複黎慈。
“臣還有事奏稟。”禦史大夫再遞出一折:“虞部郎中卞瀾,寵妾滅妻,家風不正,傷風敗俗,離經叛道,實乃大繆!”
不防有這一出,正在發呆的卞瀾猛地一驚,他錯愕地看向禦史大夫,接著,他臉色轉白,慢慢扭動腦袋,看向上方皇後——
完了。
卞持盈心中冰冷一片,怒意勃發。不過她面上不顯,還是如尋常一般,沒什麼表情,正襟危坐。
待宦官遞來奏本,她迅速看完之後再遞給晏端,面色十分冰冷。
她千防萬防,再三叮囑家中小輩們行事低調,萬事謹慎,沒想到,卻是家中的長輩這一環出了差錯。
卞瀾臉色雪白,他出班跪於禦前,俯首磕頭:“臣……百口莫辯……”
禦史大夫指著他大罵:“證據確鑿!你要如何自辯都是枉然!”
卞瀾被他罵得一個字都吐不出來,只是臉色愈發白了。
晏端看完奏本後,又遞回給卞持盈,他這是打算不出手,要她自己決定,且看她要如何處置。
皇後丟開奏本,語氣生冷肅然:“虞部郎中卞瀾,寵妾滅妻,品行不端,罰俸祿半年,責令改正,杖二十,以儆效尤。”
卞瀾一下就歪倒在地上,冷汗涔涔,驚恐萬狀。
禦史大夫沒想到皇後竟會如此嚴厲,他拱手勸道:“殿下,虞部郎中固然可惡,但念其初犯,或可減刑。”
“是啊。”晏端適時開口:“依朕看,不如就免了杖責,罰其禁閉半年,整肅家風,誠心悔過,如何?”
卞持盈眼底霎時迸發出殺意。
原來是在這裡等著她。
她往下看去,見卞瀾的臉色似乎好了些。不由怒火攻心,這個蠢貨,以為不挨板子就是好事了嗎?
忽然,她對上開國侯的眼眸。
開國侯榮嶼青,位列班前,著紫色官袍。他面上沒什麼神情,似乎只是隨意注視著皇後,別無他意。
可卞持盈分明從他眼中看見了別的東西。
她繃緊下顎,面對皇帝的詢問,淡然頷首:“那便依陛下之見。”
半年……半年過去,誰還記得卞瀾?虞部郎中的位置他永遠也坐不上了。
卞持盈所關心的,不是他能不能坐上,而是在他之後,誰會坐上虞部郎中的位置?
她知道,這是皇帝的挑釁。皇帝身後,是宗太後和開國侯。
接任卞瀾的人,必然是皇帝的人。
這點,她無法斡旋。
下朝後,卞持盈在金鑾殿偏殿處理了政事數起,她面色如常,看不出一絲端倪,彷彿卞瀾的事沒有帶給她一絲影響。
晏端不甘心,有意刺激她:“叔父也真是的,一把年紀了,還這般不知分寸。”
卞持盈擱筆看他。
他趁熱打鐵:“不僅被禦史抓住了把柄,還累你受牽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