遲月看著她片刻,抿唇開口:“殿下當真不恨那四位嗎?她們奪走了陛下。”
當初卞持盈和晏端有多相愛,遲月和朝玉是最最清楚的。
“恨她們做什麼。”卞持盈抬手扶了扶髻間朱釵,神色沒什麼起伏:“她們自出生以來,便被圈在那一方天地,學琴棋書畫,學女工廚技,為了就是有朝一日能在夫家有一席之地,十五歲及笄後,她們便要嫁去陌生人家,伺候丈夫,孝敬公婆,養育子女,她們這一世,不過是從一個牢籠,到另一個牢籠。”
晏端的四妃是登基後,被那些大臣嘮叨著後宮無人,這才納進宮來的。以前在王府時,他後院兒僅卞持盈一人。
卞持盈心想,比起其他女子,她或許要幸運些。
當真幸運嗎?或許在世俗眼中不盡然。
卞持盈到乾清殿的時候,四妃還未離開,都圍在晏端身旁,嘰嘰喳喳地說著話。
見她來,四妃立馬端起儀態,恭恭敬敬地請安。
晏端朝下看去,對上她的眸光,不見端倪,面色如常。
“母親回宮了。”晏端看著她:“一會兒你隨朕去請安,你們也是有一陣不見了,想必有很多話要說。”
一旁的貴妃李丹信嬌滴滴開口:“陛下,我們也許久不見母後了,不然,我們也一起過去吧?”
她嗓音似黃鸝,清脆婉轉,晏端最愛聽她說些俏皮動人的話。
“怕是不妥。”晏端看她,眼中帶笑:“母親方回宮,身子疲乏,不宜見太多人,回宮路上,母親特地讓朕告訴你們,讓你們等幾日再去請安也不遲。”
貴妃翹起嘴,面露嬌憨之色,嗲聲嗲氣:“那我們就聽陛下的。”
四妃又待了一會兒,這才相繼離去。
卞持盈坐在左側首位,吃著茶,面色安靜。
晏端轉頭看她,眸光明明滅滅,也不知是在想什麼。
“皎皎。”他喚道,語氣溫和。
皇後側目看他,眸中幹淨:“陛下可是想說給事中一案?”
“暫且不談朝政。”晏端起身來,走到卞持盈身前,蹲下仰頭看她,深邃細膩的眸中掩著委屈之色:“你已經很久沒有喚朕的字了。”
他的字?
卞持盈恍惚一陣,才想起他的字來:竟山。
她低眼看他,又是一陣恍惚。
曾幾何時,他惹她生惱時,不知道該怎麼哄人,便會作可憐委屈狀,巴巴來求饒。
如今這故技重施,是什麼緣故?
“竟山。”她如他的願,輕輕喚出他的表字,一如往昔。
這次,恍惚的人是晏端。
以前他陪卞持盈去戲園子看戲,亦或是看話本的時候,會看見類似蘭因絮果的橋段,彼時他嗤之以鼻:“那是因為他們不夠相愛!所以才會分道揚鑣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