修士們嘩然。
安榭神情冷肅,此時距離燃血丹失效還有不到一刻鐘的時間。他閉了閉眼,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,從人群中站出來,劍尖直指上空的魔將。
在眾目睽睽之下,安榭頂著來自魔將的陰鷙目光,咬牙切齒道:“魔頭住手,在人族的地盤上,膽敢如此放肆。”
魔將認出安榭,面對螻蟻的再次挑釁,這次他理智了許多。
“你居然還沒死?好好好,本座這就拿你祭刀!”
前一瞬話音剛落,後一瞬魔將已經向安榭揮去一刀,刀光似雷電般迅速。安榭在魔將的合體期威壓下,動彈不了分毫,只能站在原地承受這一擊。
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,城主突然出手,一道防禦符篆攔截在安榭面前,承受這道攻擊後,符篆猛然炸裂。
安榭緊繃的心絃一鬆。
還好,他賭對了。作為甘願留下與所有人共進退的一員,城主必然不會親眼看著他被殺死,否則豈不是寒了眾人的心。
他腿下一軟,順勢癱軟在地,激動又後怕地向城主連連道謝:“多謝城主!多謝城主!安某願當牛做馬,以報城主救命之恩!”
城主蒼白著臉,擺了擺手,好似只是舉手之勞,不足掛齒。
絡腮胡笑了:“道友還是先歇歇吧,瞧你身上這傷勢恐怕也不輕。”
事出緊急,安榭服下燃血丹暫時壓制傷勢後,就立馬動身去尋白雲,身上的衣裳還未來得及換,還是原來的那身,前襟鮮血淋漓,下襟破了幾塊大洞,到處都沾滿了灰塵,像是剛經歷了一場大戰。
安榭虛弱地應下,驚魂未定地退至人群中。
魔將一擊不中,發現阻攔他的又是城主,怒極反笑:“本座不殺你,你倒是湊上來了,好啊,下一個就拿你祭刀。”
語音落下,他再次向安榭發起攻擊,在外誅殺逃跑修士的觸手也被他收了回來,因為沾染了許多血氣,黑色觸手隱隱泛起猩紅。收回體內後,魔修渾身的氣勢肉眼可見地比先前更強了。
城主揮劍勉強替安榭攔下一擊,噗的一聲吐出一口血。
在場的修士都驚住了,紛紛打心底裡生出絕望,合體期的城主對上魔修尚且如此,如果是他們,那豈不是一個照面就魂飛魄散?
修士們被嚇傻了,一時竟只呆愣愣地盯著魔將,做不出任何反抗的動作。
城主身旁的兩位部下互相對視一眼,拿著法器就向魔修攻了過去。結果顯而易見,魔修僅僅用了一招,兩人便飛了出去,砸在地上後半晌沒有動彈,不知是死是活。
場面一時安靜極了,唯有魔修囂張的笑聲,聽得修士們頓體生寒。
城主咳嗽兩聲,又咳出一大口血塊,他抬手擦去唇邊血漬,回身向修士們說道:“魔修實力又變強了,為今之計,只有拖延。”
有修士看向被大陣保護的安河城,心生嚮往,囁嚅道:“城主可否……可否想辦法將我們送進去?”
先前因為追殺魔將,城中的大半修士都跟著出了城,留下的人中又大多是些毫修為的凡人。
後來護城大陣升起,魔將在城外大開殺戒,城中潛伏的魔修似乎得到了命令,也在城內大開殺戒,好在潛伏的魔修實力不強,在城中數位修士的圍攻下很快喪命,城中這才恢複了平靜。
這會兒,眼瞧著城外的局勢是魔將佔據上風,城中原本觀戰的修士散了個一幹二淨,紛紛躲藏起來,唯恐大陣破了之後,下一個死的就是他們。
平日裡人群熙攘的街道上寥無人煙,宛如一座死城。
因為修士的這番話,其他修士心中紛紛升起希望,期盼地望向城主。
城主無聲地搖頭,服下一枚丹藥後,這才緩緩解釋:“大陣一旦開啟,城中的修士與凡人註定逃脫不了魔修的魔掌。魔修實力強過在場的所有人,就算將之暫時引開,在大陣開合的瞬息之內,他也能混入其中。”
“那豈不是正好?將魔修困於陣中。”有修士急切說道。
此話一出,這位修士身邊的人不住嘆息。
好心的修士解釋道:“護城大陣防住的外面的攻擊,從內部比從外部好打破多了,這法子行不通。”
魔將懸立在半空,將修士的商量看在眼中,面上囂張之色愈盛。
“如何?可有想出逃生的法子?若是沒有,那本座可就動手了。”
似是厭倦了用血魔刀殺人,魔修將血魔刀收入內府,抬手掐訣,平平無奇的雙手瞬間長出尖銳的利甲,黑乎乎的利甲泛著古怪的光澤,詭譎又怪異。
修士們不知怎麼辦才好,紛紛看向主心骨——安河城城主。